《野果》Watermelons西瓜 | 環境資訊中心
自然書訊

《野果》Watermelons西瓜

2016年12月17日
作者:亨利.梭羅(Henry David Thoreau)

西瓜這玩意,最早的一批在8月7日到28日就可以吃了,後幾天的那些也算是熟得較晚的。它們還陸陸續續地熟,直到霜凍。還是在9月最為美味。

約翰.喬什利是新英格蘭的老居民,他認為西瓜「堪稱最適宜這裡」的作物。他說這種東西「顏色像是被草揉了以後的綠,也可以說是多汁的綠;熟了以後也會混有黃色。」

西瓜。圖片作者:Ivan Malkin。(CC BY-NC-ND 2.0)

9月帶來了累累碩果。我首先想到的是瓜類和蘋果。

和冬天的相比,我們9月裡吃的東西真是全然不同呀!我們更少光顧肉店了,相反的,我們會邀請肉店老闆來咱家的院子玩。

我們和鳥一樣,也應該隨不同節令吃不同的東西。這個季節就該吃汁水多的瓜果。酷暑難耐,大家都像發高燒的病人,把西瓜當成唯一賴以活命的東西。在這種日子裡,麵包、黃油和西瓜就是最有營養也好吃的東西,多多益善。

在這個季節,我無論划船或搭車去採摘野果,都不忘帶上幾個西瓜作為途中的飲水補給。沒有什麼美酒佳釀如它們包裝方便、味道上乘且清爽宜人。帶著這種綠色「大罐」裝著的美酒,到了目的地後,就把它們放置陰涼地方或水裡,待享用時沁涼沁涼。

如果在家裡,想弄涼一顆從太陽底下摘回的西瓜,就不要用水,因為被水澆後容易把熱氣逼入瓜裡。較可取的方法,是切開後放到地窖之類的陰涼地方,過一會兒就好了。

辨認西瓜是否成熟的方法有很多。若對某片瓜田很熟悉,當然就知道那塊地裡每一顆瓜的特性,也就知道哪只瓜會最先熟了。如果瓜田在山上或山腳,不妨就挑揀最接近中央部分的那些,或者看上去最老的。

就顏色而言,色澤陳舊、沒有果霜的往往是熟瓜的標示。有的瓜綠油油,很新鮮的模樣,還披著重重果霜,可是打開一看卻生得很。而若碰到皮色暗綠且厚、果霜也掉了的瓜,那就可放心地打開來吃。

如果瓜藤還很新鮮,但瓜蒂卻枯了,就算搞不清楚狀況,也一定表示裡頭瓤紅而且沙,是個好瓜。第二種方式,是用手指敲打再聽聲音,瓜裡空隙若愈大聲音愈低。熟透的瓜,聲音有如男低音,生瓜則像男高音或假聲。還有人大動作地用擠壓來選瓜,如果擠壓時瓜內發出嚓啦嚓啦的開裂聲,就是熟了,但別人不可能讓你用這法子挑他的瓜。最好連藤都不要碰,這樣顯得太貪吃,也不利瓜生長。這都只是小孩子的把戲。

有人告訴我,他不種瓜是因為他的孩子會把所有的瓜切開。我則認為,他實際上是說自己管教不當。他教育孩子的方法顯然有誤,按孔夫子的標準來說,這樣的人也不能治理國家。有一次,我站在百葉窗後,看到他的一個孩子竟翻越柵欄,坐上我院子裡一只很早就結的西瓜,掏出一把折刀要往瓜裡捅,我當然立即大喝,制止了他,還給他上了一課,告訴他這裡可不是他老爹的家,不可以由著他亂來。這只瓜後來也褪去果霜,長得大到驚人的地步,味道也很甜,但瓜皮上一直有個疤痕,就是那小偷瓜賊用刀劃出來的。

那個農夫只好在離家很遠的玉米地或馬鈴薯地中間種瓜。我散步時常常會經過他的瓜地,這會兒我瞧見西瓜田是貼著胡蘿蔔地,而胡蘿蔔的葉子可以掩飾一旁的西瓜葉,兩種葉子是有幾分相似。

有句老話這麼說的:一隻胳膊夾不住兩個西瓜(You cannot carry two watermelons under one arm)。其實就連夾一個也難走遠,因為瓜皮很光滑。有一位女士告訴我,她去林肯郡拜訪朋友,她本打算步行回家,不料告別時友人贈送一個很大的西瓜。抱著這只滑溜溜的西瓜,她擇路穿過瓦爾登樹林,而這個樹林在傳說中素來是精靈妖怪出沒之處,人皆敬而遠之。樹愈來愈密了,她心裡也更害怕,西瓜也愈來愈重,她非得不斷地換手抱著。最後,八成是精靈妖怪作祟,那只瓜突然從她胳膊中滑了出來,跌到地上,頃刻就在瓦爾登路上碎成一塊塊的了。嚇得發抖的她連忙撿起一些包在手帕裡,慌不擇路地以最快速度跑到康科德的大街上。

若霜凍來臨瓜卻還沒吃完,那就把它們放進地窖,如此一來,能一直放到感恩節再拿出來吃。我曾經看到樹林裡有一塊地上的西瓜都凍住了,拿回家一切開,瓜瓤像紅水晶似的晶瑩剔透。

據說希臘人和古羅馬人並不知道西瓜為何物。當年走進沙漠上的猶太人則非常懷念這種用希伯來語叫做「abbattichim」的東西,這也是埃及人的水果。

可以說英國的植物學者對西瓜瞭解甚少。能找到的資料就是吉羅德在《種植史》一書中《果瓜》一章中的相關資料,他是這麼說的:「這種果瓜皮裡的果肉可以食用。」斯賓塞在《逸聞》(Anecdotes)中寫道,伽利略曾將阿廖斯托的《奧蘭多》(Olando)比作一塊瓜地。「你也可以不時在地裡的旮旮旯旯找到一些好東西,但基本上地裡都是不怎麼有價值的。」蒙田則引用奧裡利烏斯.維克托的話:「戴克裡先大帝取下皇冠,聲稱要過『自己的生活』,但不久又坐上皇帝寶座,並宣布:『如果你們看到我在自家果園裡栽的樹長得有多好,種的西瓜有多甜,就絕不會勸我回來。』」戈斯在《阿拉巴馬來信》(Letters from Alabama)中是這樣評論西瓜的:「我認為英格蘭還沒人知道此為何物;在倫敦的市場上我還從沒見過有人出售此物。」可是在美國到處都有西瓜,尤其在南方更多:

黑人有自己的西瓜地,就像他們有自己的桃園一樣。種出早熟的好西瓜,培育超過他們主人有的品種,對他們來說可是件大事情呢。……法國王妃曾經希望「吃冰的時候不涼得難受」,西瓜可謂對這種想法付諸實現的樣板。……每天傍晚,從地裡將一車西瓜運至家中,供一家人第二天食用。在這種暑熱的日子裡,人們幾乎不工作,不過吃西瓜可是來往中的大事。客人坐定後,先上一杯涼水以示歡迎,接著大呼僕人端上西瓜,主賓都有份。有的西瓜未待切開就破了,主婦們便掏去那些未熟的瓜瓤,在瓜皮刻上星形等圖案,然後點上蠟燭放入瓜皮,這是冬天的一大樂事呢。


《野果:183種果實踏查,梭羅用最後十年光陰,獻給野果的小情歌》書封。圖片來源:自由之丘。

《野果:183種果實踏查,梭羅用最後十年光陰,獻給野果的小情歌》

作者:亨利•梭羅(Henry David Thoreau)
繪者:黃南禎
出版單位:自由之丘
出版時間:2016年10月
ISBN/ISSN:9789869204514

1851年春,梭羅以表格列出每一季要觀察的植物和自然現象,他閱讀植物學家的著作,師法自然觀察技術,展開他長期的記錄,梭羅曾說:「我的天職就是不斷在大自然中發現上帝的存在。」1859年秋,梭羅提筆開始寫《野果》,然而臨終前仍未能完成野果的調查工作。

這本書從一年的五月雪融開春為始,到十一月寒冷冰凍來臨前,共收錄183種北美野果,從花期、結果日、成熟期,地理分布、姿態樣貌,及至各類昆蟲、魚鳥與植物間的自然關係,更重要的,還有那果實滋味,他都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