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谷之星】從北到南、紮根全台的長壽樹──茄苳

2021年07月16日

文、圖：謝伯鴻

「土窯雞、土窯雞，好呷ㄟ土窯雞又擱來囉，有四物仔雞、香菇雞、茄苳蒜頭雞，欲呷ㄟ人客請趕緊來買！」小時候接近中午或下午時分，總會有小發財車開進社區的巷弄，廣播放送這樣的叫賣聲，雖然這些懷舊的叫賣聲已隨著時代推移漸漸不常聽到，但那清亮的聲音早已刻進腦海。而我們今天要介紹的自然谷之星就是烹煮茄苳蒜頭雞必備的材料「茄苳」。

說到茄苳，您也許注意到，台灣有許多地名都與茄苳有關：新竹市的茄苳湖，台南的上茄苳、下茄苳，以及屏東縣的佳冬鄉……早期許多聚落取名時會直接引用當地的地形及植物相，從北到南的相關命名可見茄苳在台灣的廣佈性。

此外茄苳還有許多吸引人的特點：它紮深根，很適合做為水土保持樹種；它抗污、易栽培且遮蔭性高，做為庭園用樹及行道樹再適合不過。而茄苳又有一個常見的別名「重陽木」，樹如其名，它也是很長壽的樹種。根據農委會全台老樹的調查資料，茄苳老樹數量名列第三，而鹿寮坑境內，就有一棵超過三百年的茄苳老樹矗立在客家餐廳旁，被當地居民奉為「伯公」。辦工作假期時，我們常在樹下大合照，志工排成一排的狀況下，廣大的樹傘依舊能遮蓋所有人。

生活常見的茄苳與榕樹、樟樹及楓香合稱老樹四大天王。在鄉野、校園人們對有這麼一棵大樹似乎習以為常。而台灣不少茄苳大樹似乎與清朝的嘉慶皇帝有著很深的緣份，在台中、彰化、雲林都有茄苳樹因相傳清朝嘉慶君遊台灣時在樹下乘涼、避雨，甚至樹靈化身成武士協助皇帝擊退盜匪而被受封「樹王公」。茄苳樹有公母之分，統稱樹王「公」可能有性別認同的問題。清朝正史記載，其實也沒有提到嘉慶皇帝曾來過台灣，雖然這些鄉野傳奇無從考究，矗立空地的茄苳大樹，仍是當地重要的信仰中心及精神寄託。

鄉下茄苳大樹下是老年人聚會的所在。然而大樹面臨開發而需要遷移時，搬運過程難免傷到樹體，當茄苳流下如血般紅色的汁液時，讓人誤認為是老樹顯靈。其實這些紅色的汁液只是茄苳流下的樹脂，用途是包覆傷口，避免傷口受到細菌感染。在早期，這些汁液甚至是一種天然染料呢！

除了染料，茄苳還有許多用處。其各個部位都有特殊的藥用效果外，它同時也是料理好伙伴，家喻戶曉的茄苳蒜頭雞，就是將炒好的蒜頭、茄苳葉塞入雞肚中烹製，或烤或蒸都風味十足。而茄苳的漿果經過糖、鹽醃製，也是早期小朋友的零嘴。

在台南有一個木工技法叫「茄苳入石柳」，其以深色的茄苳木材為底，將石柳、白楊等較淡木材雕花嵌入其中，讓整個家具有明顯的深淺對比，這種技法常用於廟宇的神桌、神轎以及各式高級家具。這種技法蘊含的技術層面十分高，需要木雕師父一刀一刀雕刻，鑲嵌密合也必須算準。

茄苳木材紋理細緻，抗腐耐溼、硬度高且堅韌，的確適合做為建築、橋樑、車軌、家具等用材，然而其木材乾燥不易，如果乾燥處理未確實、存放不當則容易翹曲，而老樹主幹所產生的瘤狀結構，有時也會造成加工上的不便，因此也需多一點細心。

這個時節茄苳已開始結果，待果子成熟，將其摘下用糖和鹽醃製，便是好吃的蜜餞。攝影：謝伯鴻

對我而言，茄苳是一個很好用的鄉土植物，在校園介紹時，我用茄苳葉解釋什麼是複葉，而老樹雲塊狀剝落的樹皮也是很好的觀察對象。當學生心夠靜，開啟自然之眼後，會發現大樹上充滿生機，除了果子受到鳥兒的喜愛，許多昆蟲也將茄苳樹當作家，例如米字長盾蝽及重陽木螢斑蛾等，都是在樹上可以發現的美麗物種。

每當作者們在寫自然谷之星時，都會四處查閱大量書籍、網路資料，再融合自己的經驗心得，在過程中除了對這些物種更加了解，有時還會蹦出一些新點子。這次翻閱資料，還發現茄苳樹原來與邵族、撒奇萊雅族及鄒族的文化都有不同的象徵：光華島上的茄苳樹王，被邵族視為神靈，保佑了邵族的人丁繁盛，直到漢人入侵將樹伐倒；在撒奇萊雅族人心中，茄苳同時有「生命」及「毀滅」兩個完全不同的象徵；而鄒族人認為神靈會停駐在高大的老茄苳樹，因此稱茄苳為emoo-no-hicu，原意是指「鬼的家屋」。至於詳細的原因及故事，就有待您去找尋發現囉。

這隻漂亮的米字長盾椿象，牠的寄主植物就是茄苳，下次在茄苳樹下不仿仔細找找，也許你也會發現他喔。攝影：謝伯鴻

【小知識】木材翹曲及開裂的原因

木材是一種不均質生物材料，當木材所含水份低於纖維飽合點（F.S.P.）^[1]時其便會開始收縮，然而木材的縱向、徑向及弦向^[2]收縮程度不盡相同，因此在木材乾燥不當或木材內外溫溼差異過大時，木材會因纖維間拉扯產生應力，進而翹曲、變形或者開裂。除了木材收縮差異外，木材本身的比重（木材比重越大乾燥越不易，且發生缺點的機會越高）、結構特性及木材在生立木^[3] 時是否已有張力不均的狀況……等等，都會影響木材是否容易產生缺點。為了減少缺點的產生，一般木材使用前須在條件穩定的環境下透過專業的技術乾燥。另外適度的塗裝及避免曝露在溫溼變化過大的環境（如戶外場合）都能減少木材翹曲、開裂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