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環境意識抬頭，永續逐漸成為生活的一部分，你是否曾想過劇場也能實踐永續？2014年成立的「自然而然劇團」，有感於每次劇場製作結束後總會產出大量廢棄物，在每次創作及活動中致力實踐「友善環境」、「零廢棄」目標，甚至曾以四處收集來的廢棄雞蛋盒、海洋廢棄物搭建舞台，破除一般大眾熟知劇場會有嶄新亮麗戲服、道具及舞台的想像，也為劇場開創出許多永續的製作方式。
劇團製作中創造永續 強調「友善環境」、「零廢棄」為目標
2014年，鄒雅荃與波蘭女演員卡霞（Kaxia）共同創立「自然而然劇團」。 團名發想自「Theater Naturally Connected（戲劇與自然的連結）」的概念，除了強調「與自然共生」，重新思考劇場與自然環境的關係，團名也意指劇場這擁有神奇魅力的地方，將各方人才聚集，在集體有共同信念的前提下朝目標前進，自然而然創造出強大的能量。
團長鄒雅荃大學念的是廣告系，因對劇場的興趣與熱情，研究所念了台北藝術大學的劇場設計系，在去波蘭交換時，認識了當時已在波蘭國立劇院簽約的演員卡霞。卡霞後來嫁來台灣，兩人因對劇場有著共同理念，便決定一起共創劇團。
劇團初成立時，便以「友善環境」、「零廢棄」等為製作目標。因兩人都有感於劇場常無倉儲空間，每每在製作結束後產出大量廢棄物，因此她們決定用永續的方式來面對每一個製作環節。
堅持二手服裝、道具演出 鄒雅荃：永續是對環境更好的另一種選擇
不同於過往劇場常使用的「快時尚」，買了現成的衣物但演完就丟。自然而然劇團的所有服裝材料皆來自二手回收，道具也盡量以循環利用為指標。例如，他們需要木頭做為舞台裝置，會先詢問周邊是否有材料，使用後也會捐給有材料需求的朋友，讓循環系統持續流動。
那麼，執行起來有沒有困難呢？鄒雅荃不諱言，「的確不容易，我們也沒有辦法完全達到百分之百不購買，畢竟貼身衣物還是有衛生問題，且特殊顏色的布料也不可避免地需要購買。但我覺得這是種比例原則，我們希望它至少是一個我們經過選擇後產生的行為。」
就成本而言，在服裝上也的確付出更多。不管是用舊物重新加工剪裁，或需為角色量身打造、尋找適合衣物的時間成本都很高。此外，許多二手衣因材質好，並不見得便宜。她坦言，永續不等同省錢，而是我們能用心做出對環境更好的另一種選擇。
而在道具上，金錢及人事成本倒是相對節省很多。他們因地制宜，透過二手材料搭景，再依據空間特性改變演出型態。舉例來說，他們曾將華山文創園區的「華山二樓拱廳」轉換成舞台，利用大量藍紫色的LED燈洗牆，讓原本的紅牆、木窗呈現出截然不同的視覺面貌；並把原本階梯式的觀眾席改成舞台的一部份。演員則利用強烈的黑白兩色造型，跳脫舞台主視覺，完全不怕是環境劇場而擔心演員造型被吃掉，或因二手製作而遜色。
用雞蛋盒及海廢搭建舞台 開創友善環境新美學
他們曾在2020年推出環境教育劇《滾地球》，把冷硬的自然生態知識轉化成現代寓言短劇。特別的是，他們不搭建布景，而是四處搜集廢棄雞蛋盒、塑膠袋、海洋廢棄物，並以此做為舞台元素。完全零廢棄的概念，讓演出大獲好評，還入選了華山的年度演出。
然而，光要搜集及處理廢棄物就相當花費心力。他們向附近店家及鄰居徵求雞蛋盒，也耗費大量人力搜集海廢，但搜集來的資源還是需要大量時間清洗、整理及分類。而且對於要以這些廢棄物製作服裝及佈景的工作人員來說，更是一大挑戰。
鄒雅荃認為，夥伴間的共識非常重要，大家要在達成永續的共識下，願意花更多心力及成本尋找適合的創作素材。當所有人的思維都因而調整時，才可能目標一致地往前走。
而這樣的理念，究竟是否會影響或降低劇場美學品質呢？鄒雅荃笑說，這問題應該是：「『友善環境』的概念，是否能達成劇場要的美學品質？」對此她相當肯定。她舉例，他們曾非常辛苦地搜集大量白色塑膠袋及一件二手新娘小禮服，搭配上廢棄布條的編織再製出羽毛效果。再以熱熔膠黏上吸管，形成角色的頭冠。「這樣的衣服也發展出一種獨特性，因為大家想到羽毛或是鳥，通常會用布料來製作，但這些材料反而讓角色在跳躍時產生一種輕盈感，且材質本身就輕巧好攜帶，不如布料來得沈重。」
此外，他們也曾用廢棄的咖啡布袋搭配連身褲及床單編織出戲服。布袋放下或將褲子拉上時，更能瞬間轉換造型。這些看似受限的條件，往往能帶出不同的美學創意。
藉藝術與創作回應永續 盼公部門借鏡國外提供藝術資源平台
劇團成立至今，理念也落實得越來越深入。鄒雅荃說，現在從「購買端」就會開始評估來源、材質能不能永續？購買後如何進入循環再利用系統？這些思考早已內化為創作一環。目前劇團也辦了相當多的走讀及親子活動，持續以友善地球的態度，面對每一場活動與創作。
而國外也有不少案例可以參考。她舉例，紐約有個藝術資源平台提供倉庫給劇團放置大型物件，有需要的劇團可以到此進行租借、回收或捐贈，成為一個流動再利用的平台。她希望台灣公部門也能推動相關機制，單靠民間團體單打獨鬥很難打造這樣的平台。
一路走來，八年了。對於未來，鄒雅荃說：「我很希望，未來當我們在劇場提起『永續』時，它成為一個前提，而不是議題。」
當從越前端開始思考永續時，就會看見更多可改變的細節，例如劇場習以為常、容易製造大量垃圾的「訂便當」，他們曾想過以自煮大鍋飯菜、自備餐具的方式調整，雖後因疫情難以實行，但這類的思考仍不斷地進行著。不只在劇場裡，在生活上如何實踐，每個人又還可以做些什麼？鄒雅荃說：「藝術，作為一種回應世界的方式，我們作為其中一個媒介，可以讓更多人知道，永續還有很多種表現形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