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島」走遍全台,用鏡頭紀錄下許多河流的悲喜與哀愁,從尋找河川的源頭、水庫集水區的保育,到進入人類生存的環境,不斷有各種汙水流進河川,水中生態因水質惡化、水利工程而奄奄一息。從全台河川的處境,和各界努力搶救河流的過程,讓我們重新反省該如何看待河流。
台灣――美麗的寶島,是養育我們的母親,大地之母生命力的來源就是河流,從高山峻嶺往下連接起伏的丘陵,延伸到肥沃的平原,每一寸土地都靠河流的供養而豐富。台灣有129條河川,依照流域以及經濟發展狀況,分為24條主要河川、29條次要河川、79條普通河川,譜出一篇篇悲喜交錯的樂章。
第一篇:生命之水
淡水河是條敏感的政治之河,這條流過政經中心、居住了640幾萬人的大河,卻輪番上演淹水、缺水的災情,水利單位為此繃緊神經。為了消除基隆河水患,政府花了將近60億做員山子分洪;為了解決台北、桃園的缺水,政府斥資250億在石門水庫進行緊急供水工程及水庫更新改善、供水設施改善,以及上游集水區保育治理,集水區的管理更是治本之道。但實地到現場,卻看到許多大而不當的工程,在寶裡苦溪,為了避免水流侵蝕道路的坡角,水保局在這裡建造固床工,但民間團體認為,這裡岩層裸露,不會有刷深的問題,工程必要性與否,值得討論,而且既有植被更因工程而崩塌。
在集水區內,梳子壩、攔砂壩、潛壩、固床工,各式各樣的工程把野溪整治得失去生機,這些動輒千萬的工程有必要嗎?淤滿砂石的攔砂壩,又能阻擋砂石多久?
在石門水庫集水區,崩塌地有22%起因於道路,占總崩塌面積的48%,以從桃園復興鄉通往新竹尖石的道路為例,這條路位於順向坡,地質條件不良加上選線錯誤,卻又不斷拓寬,導致道路沿線處處坍方。道路延伸出另一個問題,就是排水溝設計不良以及水溝內淤積雜物沒有清除,都為下一次災難埋下伏筆。
目前與石門水庫集水區有關的權責單位,包括水利署、農委會、原民會、交通部以及地方政府,各單位有其本位。或許,重新檢討事權分散的管理機制,改變工程至上的思維,才是整治集水區的根本之道。
第二篇:變色的河流
河流提供清淨的水源,但得到的回報卻是受汙染的水。在台南市嘉南大排旁的合順工業區,排出來的汙水常常是五顏六色,工業區內並沒有設置汙水處理廠,台南市環保局到現在還無法解決,任由汙水不斷流進河川。
而對五股觀音坑溪沿岸的居民來說,工業汙水是健康殺手,這一、二十年來,在上游的致和皮革廠所排放的廢水,有如屍體腐臭的味道從水中逸散而出。五股鄉公所和台北縣環保局合作,祭出24小時全天候監控的手段;但地方民眾認為,唯有工廠遷廠才能治本。
畜牧廢水也是汙染河川的大戶。為了保護高高屏地區的水源,政府推動高屏溪上游離農離牧政策,屏東地區的養豬業者於是下移到里港、九如、鹽埔一帶。
在高屏溪支流的武洛溪,48公里的河段卻聚集了40幾萬頭豬,一隻豬每天排放的汙水是一個人的4-5倍,等於是200萬人所產生的汙水量;雖然豬農也投資了大筆經費建置汙水處理設施,但因為專業知識不足,沒有妥善操作,或是處理規模不足,很難把汙水處理到符合法規標準。
全台灣豬隻總共700萬頭,屏東縣就有172萬頭,占總數的24%,加上牛、雞和鴨,畜牧業一年的產值超過190億,是屏東最重要的產業,卻也是環境最沉重的負荷。
除了工業和畜牧汙水,我們每天生活產生的汙水也是河川汙染的主因。現在全台灣的汙水接管率是16%,有80%以上的生活汙水未經處理就排進河川。
由於汙水下水道系統建置速度緩慢且成本高昂,加上這個政績不容易被看見,許多縣市政府的態度並不積極,環保署於是大力推動人工溼地應急,在大漢溪的高灘地上這片水綠世界就是知名的新海橋人工溼地,面積8公頃的土地上,每天可以處理2,000噸的汙水,相當於1萬人產生的汙水量,台北縣政府每個月只花2萬多元的電費,就可藉由植物以及細菌的自然作用,大幅削減水中的汙染物。
但原本立益良善的人工溼地,卻因為設計不良或是沒有妥善操作而引發爭議,在台南市的竹溪人工溼地就成為蚊子的繁殖場,連當時的環保署長看了,也大皺眉頭。造價500萬的竹溪人工溼地最後是以拆除收場,人工溼地的運用有它的侷限,建置汙水下水道系統才是回復河流清淨面貌的正途。
第三篇:生態悲劇
河川有深潭、有淺瀨、有湍急的水流、也有岸邊緩流,多樣的水域環境造就了豐富的生態。
一灣小小的深潭裡、隨著水流擺盪的水草,有一群台灣白魚居住在這裡。中部的大甲溪、大肚溪、濁水溪流域,只有4個地點發現牠們的身影。台灣白魚是台灣特有種,族群數量少到瀕臨滅絕的危機。在食水科溪,還有大約1,500隻台灣白魚,算是族群數量最多的溪流,台中縣政府卻不斷這在裡進行河川整治工程,台灣白魚的家一一消失。
長年研究台灣白魚的李德旺發現,食水科溪已經有3/2河岸被整治成水泥護岸。白魚喜歡水質清澈、流速緩慢的水潭,食水科溪原本許多這樣的地形,現在只剩下番社嶺橋附近還維持原始的樣貌,連這個最後的避風港也將在3年內消失,因為河川兩岸的果園,在颱風期間曾傳出淹水災情,地方居民於是向縣府陳情希望做工程。
地方保育團體於是展開搶救行動,幫白魚找個中途之家,也希望藉此喚醒在地居民的保育意識。他們有個心願,就是在工程完工後,把被破壞的溪流環境營造回來,讓白魚可以回到原來的家。
在水中的魚蝦,遷徙的生態廊道則被數不盡的攔砂壩阻斷,許多人致力於河川生態保育工作,但再怎麼努力封溪、護漁、做復育,一次工程的浩劫就前功盡棄。民眾只關心會不會淹水,土地會不會被沖刷,於是,自然的河流逐漸變成水泥排水溝。要到什麼時候,我們才懂得收斂人類的慾望,開始尊重每個物種生存的空間,並欣賞河流的生態之美,讓每條河流再度充滿生命的禮讚!
採訪側記
走過好多河流,每條河面臨的問題,大同小異,只是程度不同。反應在河川的現象與結果,背後都有各自複雜的社會經濟背景,更有台灣人如何對待環境的哲學觀。讓河流再現生機,回到許多人兒時記憶的樣貌並不容易;但河流生病了,土地、海洋也會跟著出狀況,珍惜我們的生命之河,才能擁有健康的生活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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