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直有個觀念,環境棲地的改變,一定會造成生態系破壞,是造成物種滅絕的主因。從生態學的角度來看,環境棲地的改變,勢必導致生物多樣性的改變,可是這種改變到底好不好?我們來看幾個因棲地改變造成生物多樣性變化的例子。
歐美單一林相
生活在歐美的人們,時常自豪於擁有廣大的曠野與森林。居住在城市近郊的人家,森林就在自家後院森林中,可以看到各種鳥類、不同的松鼠、甚至熊或麋鹿,讓人十分欣羨他們的自然環境。可是這些森林,在2、300年前工業蓬勃發展的年代,其實並不存在。那時也曾像台灣的都市重劃區,闢了路,剷了地,什麼都沒有了。德國的漢堡、慕尼黑,美國紐約的中央公園,都曾經是沒有生氣的地方。工業革命雖然帶來了經濟繁榮,但卻帶走了繽紛的生命,大家才突然驚覺到:樹沒了,鳥少了,動物不見了,美景也不在了。於是,大家開始種樹。現今許多2、300百年的森林,其實都是種出來的,所以歐美單一林相的形成因素,除了緯度影響之外,人工植林也是一個很大的原因。
種了樹之後,鳥回來了,動物開始出現,物種愈來愈多,讓人滿懷期待它能回復到以前的繁盛,但是自然真的回復了嗎?對比200年前的紀錄,現在樹林中的鳥,種類差異很大,這是由於環境棲地改變了。
以歐洲黑森林的例子來說:黑森林原本陰暗鬱蔽,習慣受森林庇護的蕨類苔蘚成群生長,陽光與和風全被拒絕於森林外,只有喜歡幽靜、害羞的鳥兒在這兒生存。當黑森林因為開發,而被切割成一塊塊的小森林後,太陽照進來了,輕風也吹進來了,森林不再鬱蔽,蕨類苔蘚消失無蹤,害羞的鳥兒變少了,加進了聒噪的烏鴉和麻雀,更可怕的是 「巢寄生性」 鳥類的出現。
巢寄生的鳥類多生活在森林邊緣,母鳥不築巢孵蛋,蛋是下在燕雀目鳥類的巢中,如杜鵑會將蛋下在知更鳥的巢中,由知更鳥幫忙孵蛋。通常杜鵑的蛋會比知更早孵化,先孵出的杜鵑幼鳥,會努力將知更鳥的蛋頂出巢外。
森林的邊緣愈多,杜鵑鳥愈多,知更鳥就會愈少,這是邊緣效應(Edge effect)很實際的一例。邊緣效應會讓我們覺得歧異度增加,但是每個種的豐富度 卻不一定增加。
七股濕地
另一個環境棲地改變的實例,是台南縣的七股濕地。依據鹿野忠雄在日據初期的紀錄,七股海岸只有現在的內堤,外堤尚未建立,當時即有黑面琵鷺在海堤外休憩,但是數量零星,最多時不超過50隻。日據末年堤外淤沙嚴重,遂興建二號堤防(即外堤),黑面琵鷺的紀錄明顯增加。因為外堤的建立,整個海灣成了潟湖、濕地,生物多樣性增加,鳥類的食物變多了,自然就呼朋引伴一起來這邊過冬,使得七股成了黑面琵鷺聚集的大本營,也是研究黑面琵鷺的最佳觀測點。
這個現象,對鳥類來說是好的,可是對魚、蝦、蟹、藻類,是好是壞我們不得而知,因為沒有人針對這些不起眼的生物進行研究。我們只能知道七股濕地生態,經歷過相當大的改變。只是有人推測,內外堤間的淤沙會較自然情況下快,等到濕地被填滿了,鳥類勢必要另覓過冬地點,到時就不知道該去那裡找黑面琵鷺了。
大滅絕與蓬勃的生機
地球發生最大的環境棲地改變,就是大滅絕。地球經歷過五次大滅絕,每次大滅絕,都是因為地球環境的急遽改變,使得生物棲地不再適宜,甚至有害生物,因此大量生物死亡,終至滅絕。截至目前為止,在地球出現過的生物,99% 都滅絕了,但總有1%的生物能逃過惡劣的氣候或環境。大部分生物的滅絕,騰出了廣大的空間,讓那些1%的倖存者自由發揮,在受到摧殘的環境下,繁衍出適應環境的後代。不用多久,地球就又滿佈生物,展現蓬勃的生機。
以地球的年齡而言,遠古的環境棲地改變、大滅絕的發生,確實只花了很短的時間。這些都是上帝做的事,但祂關了一道門,必定會開另一扇窗,所以祂留下了倖存者,在短時間內恢復生物多樣性。但相比於人類,這些時間都是無法想像的久,那麼人類該去做上帝做的事嗎?或者該問,人類有能力做上帝做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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