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地球高峰會】參與筆記 | 環境資訊中心
南非地球高峰會

【南非地球高峰會】參與筆記

2003年01月16日
作者:林宜儒 (台灣環境行動網)

How dense can we get?

JOHANNESBURG SUMMIT 2002拿起了隨身的包包,我一刻也不能再容忍地提前衝下火車;雖然因提前下車,還得因此花更多錢搭計程車回家,回頭一看那些仍在車廂中像難民般掙扎的狼狽倦 容,我並不會後悔這項決定。或許,應該說是我很慶幸自己有選擇的機會與權利吧!諷刺的是,肩上揹的包包,正是從南非World Summit帶回,繡著相當令人省思的問題,「How dense can we get?」

參加地球高峰會的意義

一般而言,大家對於國際間利益都期望藉由國際性組織來解決,最明顯的便是聯合國因全球化而產生的問題通過不少相關規 定與協議,譬如各式條約、國際法規、國際宣言以及執行計劃等。但是對於許多佔盡優勢之西方工業國家,這些規定與協議並沒有強而有力約束作用。台灣更因目前 尚無正式國際地位,若要求國際間平等互惠的公平正義,更是關卡重重。

因此,台灣公民應知道我們所面臨的各式困境與壓力,由集體命運之醒悟,喚引出各種解決之道及休戚與共之意識。絕非只 龜縮於現況,對於任何對台灣不公不義之行徑,或是不得不讓全球各式特定的,或既有的不公平之條款來宰制台灣之命運,而徒有「要不然能怎樣」的哀嘆。否則長 久之國際孤立必造成自我懷疑及自我否定,甚至瓦解族群奮鬥意志。

非政府組織以議題串連之合作方式更能彰顯出民主國家的民間自發性力量,更應受到社會大眾和政府部門的注意與支持。再 者,如果WTO真的如設立宗旨所言,消除世界各國的貿易障礙,那對貧窮國家以及大多數國家內所得分配不平等的現象應該非常有利,可是實際上並不是如此。就 連聯合國近20年來的統計數字也顯示:各國的貧富差距都逐漸增加,基本健康權,環境權的不平等現象也加速惡化。各式各樣因快速全球經貿發展而忽視生態窘困 的事實,都會使原本弱勢者的生存雪上加霜。

7月下旬剛返台時,參與了民間團體的會議,但不太清楚運作中產生了什麼癥結,團體似乎對於合作是意興闌珊;各團體代 表定期參與會議的情形也一直不是很踴躍,就連與政府單位的溝通也不甚順利。於是利用了一次午餐機會,邀集一些將在同一日下午參與環保署會議的朋友討論「預 見地球高峰會」。

主題:預見地球高峰會

  • 參加願景

  • 您期待您能做什麼?得到什麼?

  • 您的組織能做什麼?得到什麼?

  • TANGO做什麼?得到什麼?

  • 是不是每位參與者、組織都有充分發揮的機會?

  • 至目前為止最有成就感的部份?

  • 至目前為止最感挫折的部份?
    當不同觀點存在時,您是否曾與大家真誠地坦白地表達?

  • 對於不欣賞或不贊同的意見,仍然能接受的是?不能夠接受的?

  • 根據你的經驗,為什麼他方會有這樣的想法?

  • 根據你的經驗,為什麼您會有這樣的想法?

  • 那您計劃怎麼做?

然而整個午餐討論並未以上述之計劃表為主,大家在看完問題後,問我是不是一定要馬上回答?我回應,當然不用,但是若 能隨時想想,一定能有溝通方面的展獲。話雖如此,我卻相信大夥的省思是積極的,當大家接著前往環保署開第二次行前會時,群體潛能於合作之運用可以說是相當 活躍,也不再出現自己扯自己人後腿的情況。

團隊分工

JOHANNESBURG SUMMIT 2002NGO的事務繁雜,尤其苦力工作,諸如布置,整理場地,以及策劃執行是不應有性別、社經地位、學歷專長之分的;一般男性容易忽視一些內容之繁瑣,例如書 記工作,就有意無意地將之視為女性的專長,剛好有二位新科助理教授 (Jeff & Jolan)的產生,我們便期望,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他們二位都能帶動放下身段的新榜樣;而相對於「顧攤位」的工作,各式各樣的活動及會議參與則像極了外 交工作,然而事實上兩種都是,只是看如何被認知罷了;相形之下,女性之間則相當主動協助彼此,我和環境資訊協會的鄭百評即是經由互助才相識,也因此,才會 真的有共同合作,貫徹始終之協力感。

攤位上,我的參與是在臺灣婦女與環境,主要是以主婦聯盟(與陳曼麗董事長合作)和宜蘭環境保護聯盟為主,因為曾在生 活中體驗這些先進致力推廣與執行從自我做起的社區保衛戰;有人或許會說,太過窄化,我卻認為這是一竿子打翻了多數女性之認同及生活實踐價值,在堅持利己利 人,這絕對是最根本的態度,更應感謝羅東的郭月嬌阿姨,她迅速即刻將所有資料提供給我,也分享這十多年的成長精進、挫折,尤其是如何再接再厲,推己及人的 志氣,真令我這晚輩大嘆弗如。

會議參與

整個過程中,意外插曲不斷,尤其以第二通行證最令人不可思議:

為了了解入場方向及安檢程序,TEAN早在8月23日就完成報到,也趁早了解各議場(Santon、Ubuntu、Nasrec)所在地;因距離相差甚遠,稍有些熟悉度,就比較安心的再另行準備其他事項。

首先抵達的是官方會場警戒森嚴

  • 行政人員多效率好

  • 各種指示清楚

  • 排隊之圍欄

  • 眾多角落提供飲用水

  • 環境明亮設備高檔

  • 接著立即趕往Civil Society Forum會場,差點沒哭出來,報到秩序亂七八糟

  • 工作人員雖然熱心對相關訊息多半不知道

  • 地點規劃指示草率,往往要闖錯許多地方才能真正找到正確

  • 安檢系統相對少很多

  • 商展(兜售物品)多於NGO/NPO組織

  • 每人須付150美元註冊費

根本沒有Welcome car(往返各會議中心的專車)卻一直表示需再等20分(許多代表的一整個下午就泡湯了)

節目計畫表一直到8月底才提供(則多半於9月2至3日結束)

陸續由不同組織夥伴傳出因為參與人數過多,秘書處可能考慮限制參與人數,若蘭、子倫、文苓、Jeff不斷奔走詢問下,只獲得「未決定」,仍於「研討階段」的答案;終於,到了25日下午確定了需要第二通行證才能入場,且將採先到先發的方式。

8月26日一早,因為欲避免交通阻塞,大夥特地提早二個半小時出發至官方會場;由於首日便是健康議題,我更是滿懷那 股「該我上場了」的使命感;沒想到,才一到達,整個官方會議中心早已擠得像飛機因故停飛而導致成千上萬的旅客滯留於機場的窘狀;通過安檢,卻被全副武裝的 警察擋在大門,因為前一日傍晚秘書處又臨時決定發出給所有非政府組織代表共計1000份通行證,根據南非法律規定,因公共安全因素,官方會場最多只能容納 6000人,換言之,聯合國正式向所有代表確認,未於前一日傍晚獲證者,不分國籍、膚色、組織、種族、單位、一律不准進入,更令人髮指的是,聯合國未指派 任何官方代表出面說明,所有關於入場訊息均由其他早先得知情況,卻協商無效之NGO團體,出面安撫不能入場的NGO參加者。突然間,一大群蓄勢待發來約翰 尼斯堡參加地球高峰會卻沒有領到第二通行證,感覺好像被大會深深背叛了,表面上,聯合國對外宣稱,只要是通過認證的NGO代表都可以參加,卻有另一層粗暴 的處理措施,是得到達才能知道。

可想而知,當下就有人要集結所有無法入場的人士,用行動抗議這荒謬的臨時決定,甚至更要抗議對NGO的漠視,但這提 議未果,因為第一:還有太多人完全混淆,怎麼可能被聯合國這樣的組織整了。第二:大家都沒能擁有完整的消息,已獲得入場的少數團體仍不斷的在與秘書處交 涉,若在未有進一步音訊前,就莽莽行動必定事倍功半。替代方案也同時出現,如同步轉播,運用其他會場,但大會均以來不及準備,或是缺乏相關技術人員的理 由,不了了之。

其中有一美國人提出不要生氣,請與會者仔細想想大會限制人數進場的主要意義,話才一出口,立即引起了其他人士強烈抗 議,主要因素是相較於其他國家非政府組織,美國所擁有的補助制度比起其他國家健全許多,在場一些來自非洲小村落的代表,是動員全村人民才募得與會費用,現 在人好不容易到達了,卻只能在會場門口和警察對望,當提出身負代表全村落與會使命的訴求,換來的是被視為罪犯一樣的被追趕,並用惡劣言詞對待。更何況,一 個個議題都已經開始在進行,卻有許多代表無奈地身在場外,處理這種完全不應該由我們來負責的問題。

相同的事件也在之前準備會議上發生過,聯合國秘書處非但沒能以前車之鑑改善處理模式,反而重複演出這荒謬的劇本,不 禁令人懷疑官方會議是否只是藉由這空間理由行排擠各國非政府組織及媒體之實,畢竟秘書處所採用的方式是讓國與國之間的非政府組織互相競爭,那由秘書處強行 制定的名額,有感於此亂象絕非意外事件的認知,於是也有團體提出「No us(NGO delegates),No discussion」的訴求,並集結各國媒體(不論是否現場參與),廣泛傳播予全球各地。

會員國官方代表是不在限制名單之列,根據與會加拿大非政府組織代表指出,加拿大有60位企業代表技術轉變為官方代 表,如果秘書處無法揪出是否其他國家代表,就應全面開放讓已註冊之各國非政府組織進入,否則若有惡霸企業以商逼政,代表弱勢之組織代表,將完全無法行監督 之責。

我本來也很沮喪地想,這一天,會不會就這樣毀了?但看到各國草根運動的人士,那麼積極地,籌劃和遊說各種可行方案, 其中又以女性為多數,希望和打從內心的敬佩油然而生,我不禁微笑,並利用機會遞上名片與當地連絡方式,表明合作的意願。另外有一則有趣的插曲是一位男性日 裔美籍的法律教授,他和他帶領的一群大學生一直在我附近,也得以讓我們有些聊天的機會,當他知道我在美國讀書,對待我比較easy-going(卻對他的 學生嚴格到上廁所都只能夠在規定時間全體行動),但免不了有些優越感(律師、大學教授、曾在聯合國擔任負責NGO事務要職),他說NGO需要的是真正懂得 聯合國及其相關組織運作及法規的人士替NGO代言,根據我過去在聯合國擔任負責NGO事務的經驗,NGO多為一堆自以為很有辦法的專家,雖然在各領域都發 揮的淋漓盡致,卻無法和彼此在同一屋簷下心平氣和的交流,與其說力氣是用來對抗霸權,還不如說用來對抗其他NGO比較多。我還來不及回應,沒想到附近的一 位來自加拿大已經為人權奮戰三、四十年的女士馬上回應著「我不這樣認為,只有將最真實的各種現象帶給官僚系統,才是NGO應該展現之魄力。如果什麼都得照 政客那一套來執行才叫合宜的文明行徑,那未免太過窄化、也局限了所有可能的創造力。」她繼續回應,NGO當然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的確是重要,但是NGO 需要的的領導人才是能溝通協調,帶動組織的活力,絕不只是一些資訊資源豐富,而毫無整合效率的專家。

給政府部門的小箴言

NGO之所以為NGO,是因為有其專職議題與知識領域,絕非為行政單位之延伸,也不是因政府單位因敏感領域無法出面 執行,而要NGO代勞。筆者發現,即使新政府一上任就提出了非政府組織工作之於台灣之重要性,各公務機關對民間組織之認識,相信用淺薄來形容一點也不為 過,更甭提及功能認定(recognition)了。

NGO不同於利益團體或自救組織在追求自己狹隘、局部的利益,而忽略了公共福祉,更應不斷培養世界公民之責任,進而與普世價值有對話空間,並建立對各式問題合理的對應措施,避免淪於絕望邊陲,徒有坐以待斃之遺憾。

雖然參與國際會議也不等於加入了國際組織,但是NGO絕對有運用此機會來檢視各政府(政治實體)對國際合作和國際承 諾之第一手資料之參與必要,更應積極主動將人民的聲音傳播給有相同境遇之其他族群進行公共政策的倡導,尤其在直接參與的部份,由動悉政治運作脈絡,周邊運 作模式,可以和與會者共建意義,進而重建台灣在健康促進議題之國際共鳴。之前在多次不算成功之準備會議,世界各國許多組織就已警覺,不能將此次地球高峰會 視作對已傷痕累累之全球環境將產生極大變革的神話,更沒有人會說當加入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台灣環境衛生與健康就不會有問題了。

而是將NGO以議題連結的主體性與機動性,與世界各國產生多層面的觸及與發展合作,再回頭不斷自省本土社會脈絡,尤 其隱而未現之關鍵徵結。另一方面,在面對國際社會,我們也應不斷追索在哪一種情境條件下,提出台灣處境,跟著諮詢意見,台灣會得到重視與支持,並洞悉周遭 互動模式,創造所有之前不曾預見的可能性,絕對不要故弄玄虛,也才能有與其他國家共同建構實質之互動意義,進而建立互利雙贏之國際認同。

※若想瞭解整個會議報告紀錄摘要,請上網至 http://www.earthisland.org/wosh/

原文發表於 TEAN 2002 約翰尼斯堡地球高峰會參與報告
http://tean.formosa.org/pub/wssd_2002/index.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