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不在京都的『少數人口』,一年中有半年是在國內外的實驗地做研究,從東南亞到南極,無處不在,其中又以非洲的最多。
於是根據動物學教室的相對論,非洲就比東京近於京都,理由是:『一年到頭,總是會有人待在非洲的某處,可是卻沒什麼人去東京。』
動物學教室中的『非洲幫』分成兩個系統,很容易就能夠加以區分。從外觀做分類時,有一頭棕髮就是研究魚的,因為他們長期泡在坦干依克湖中,湖水的成分讓他們的頭髮褪成棕色;而走路腳步輕、會彎腰低頭、講話時還會揮舞雙手、不停的比手劃腳的,就是研究靈長類的。
非洲幫共通的特徵,是在看見蚊子會驚惶失措,邊逃邊大叫:『蚊子!快跑!瘧疾來了!』這種現象在靈長類更是明顯。雖然大家都打了預防針,但因為猴子和人類的親緣近,各種疾病都會互相傳染,所以視蚊蟲比定時炸彈還要可怕。
和他們相較之下,研究魚的棕髮哥兒們就顯得老神在在,一來是因為他們大半時間都潛在水中看魚,不會暴露在蚊蟲的攻擊範圍之內;二來因為他們是徹底的癮君子,煙味重到連蚊子都嫌棄,連叮也不叮。
一般來說,日本算是已開發國家,沒有瘧疾、霍亂等流行病,但是依照動物學教室中的流言判斷,京都市的左京區(動物學教室所在地)一定是潛伏性的疫區,因為只要去過非洲的人一定被蚊蟲咬過,就算不發病也一定是帶原者。
分散各處的眾人,一年中唯一團聚的日子,是在壘球比賽的時候。平時窩在陳舊發霉的系館中的人,就像被放出牢籠的動物一般,在陽光下追著球跑來跑去。雖說目的在於舒活筋骨、彼此交流,實際上卻是因為看上獎品──成打的啤酒。而在比賽時,就算是平時在系館中走路慢條斯理、讓人猜不出研究對象的人,此時也都一一洩了底。平時在野外鍛鍊出來的腳力,或是跟蹤動物時培養出來的習慣,都會在此顯露出來。
於是,研究類人猿的人在跑壘時,兩隻手就不是夾在身體的兩側,而是垂在雙腿的旁邊自然晃蕩:研究鹿的就踞著腳尖跑,體態輕盈。所有人的跑姿,全都依照研究對象的腳的隻數,或是腳落地的先後順序,看起來真是幽默極了。
當然,每天都待在研究室裡看顯微鏡的講座,由於體力衰退,在比賽中總是敬陪末座。畢竟人類的腳力或運動神經,是比不過野生動物的。所以每年的啤酒獎品,總是落到人類、生態或行為講座的手中。
若是有機會碰上研究動物的人,在開口問之前,也許可以試著先猜猜看那個人的研究對象,滿有趣的。
出處:【動物勉強學堂】,皇冠出版社 http://www.crown.com.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