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尋常人登山,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尤其是在已經成為大眾化路線的雪山主線行程,但今天這一隊有些不同:他們是一支攜盲的登山隊。
攜盲登山在台灣並不常見,但也非絕無僅有。過去中華民國路跑協會就曾經帶著視障者要登玉山圓夢。去(2021)年時,中國還有視障登山家登上過聖母峰,那我們為什麼要投入這樣的報導?
這支登山隊的總幹事陳建宏與汪碧容夫婦,過去曾是新北市土城彈藥庫環保運動的協助者,也因為這個機緣接受節目採訪,多年後再接觸,才知道他們最近幾年都在協助視障者,參與登山健行活動。
陳建宏提到,最早是因為參與視障協力車活動,接觸這群朋友,他們聽到他有在爬山,才請他協助帶領。陳建宏坦承,一開始自己並沒有這樣的經驗,雖然攜盲登山有過前例,但能傳承的機會並不多,因此幾乎得從頭摸索。
當然投入帶領的並不是一個人,有原本就是視障朋友熟悉的志工、也有建宏原本自組的山友趣登山隊成員、還有妻子汪碧容老師帶進來的新北市教師會幹部老師們,都拉進來做志工服務。
平時視障者能做的運動,在志工陪伴下,以協力車、慢跑等定向運動較為常見,但要在狀況千奇百怪的山徑行走,則是相當不同,需要志工與視障者一同摸索出方法。
比如最常見的人導法,引導者垂下手臂自然的引導視障者方向,在山區因為路徑狹小,就得從側邊改為拉起志工後方的登山背包。但登山背包有防雨套不好抓,怎麼辦呢?這次的參與者佳樺,就將視障路跑時常用的拉繩延長,掛在引導者背包後方,幫助志工與視障者在山徑靈活上下移動;搭配志工隨時的口語、踩點提醒,他們開始在山徑行走。
只是如果一路不斷提醒,志工與視障者都會很快感到疲倦,也不能細細感受風景,為了更寧靜平安的行走,他們需要一種身體感受的默契:視障朋友本身,必須不斷地加強體能與腳步適應地形的能力,志工也要很明確地用身體傳達訊息。
登山隊中的視障隊員堯傑大哥跟我們說:「這些都是需要經驗的。」採訪團隊也希望透過攀登雪山過程的觀察經驗,讓社會更理解視障者的運動需求。
2020年11月,山友趣準備帶著視障朋友再完成另一座百岳,台灣第二高峰雪山的攀登。陳建宏說,為了這趟攜盲雪山,已經做了將近一年的訓練,從登山隊的配置也可以了解他們的謹慎。
他表示「他們並不是勇闖雪山,而是做了萬全準備才來的」、「他們不能只是把人帶上山攻頂,還要把人安全的帶下山」。其中包含每位視障朋友都有兩名志工前後陪同、同時有三名醫護鐵人隨隊、兩組領隊與押隊,可以想見登山隊對這次活動的小心與重視。
在訓練方面,從郊山到合歡山、玉山,各種中級山的訓練路線,他們也都一一嘗試,參與的視障朋友有因為生病、家人反對、體能或克服不了山徑行走的恐懼,而逐漸退出。到爬雪山時,就剩下四位視障朋友,有的是弱視夥伴、有的全盲或接近全盲,面對山徑行走,他們各有不同的默契,相同的是,他們都克服了大量身體與心靈的苦痛,走到今天。
試著想像一下,即使有人提醒與志工引導,你面對未知山徑時,腳該抬多高、腳該下多低,每步都可能跟投入的力氣有關;還有遇到不同步的步伐,行走會有多累?
報導中我們一路從登山口跟拍,途經哭坡、雪山東峰、三六九山莊。其中黑森林由於是摸黑出發,弱視的美玲與妙珍,雖然稍微能看到志工的腳步,但志工也因為視線不佳,必須更專注在引導視障者。
這次活動最大的遺珠,是一位出發前癌症發作的視障朋友,採訪過程中,我們始終沒有見面,但大家口中的她,是位不管距離多遠,只要有訓練活動都會準時出現,熱愛登山的人。常常在報名旅行社行程時,她與她的導盲犬都會受到拒絕,理由是路程危險,但她做過功課,也經歷了大小百岳的訓練,覺得自己可以做得到,也希望在有限範圍內,能有更多的選擇。
一趟雪山之行,他們透過身體記憶了山徑,用觸摸認識了植物,也聽見山的聲音,這群人用不同的方式在攀登,感受高山的種種,我們也希望透過報導,協助搭起理解的橋。
※本文轉載自 公視《我們的島》節目—【遇見不一樣的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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