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共產主義末期從鄉下到都市來念大學的人,久而久之我繼續留在這裡,卻被道地的都市人視為欠缺城市文化的鄉下人,而且我居住於蒙古包區,成為用毒氣汙染城市環境的一份子。我在此點出蒙古包區居民的痛苦,他們不是無能,而是無能為力。
美麗仲夏,若沒有異味、沒有暴雨災難的話,住在房子裡真的很舒服。打開窗戶和門,讓風吹進來,並在庭院裡種點蔬菜。大學生放假回家去、公寓住戶則搬去避暑的別墅,整個城市變得非常的寧靜。而9月時,就要開始每天點火去除房子的寒意,燒舊報紙、木頭、寶特瓶等點火。這時若再不行的話,就會買小包裝約 5-8公斤的煤炭(約1000-1200蒙幣)來燒。大概可以過個一兩天。10月底,則得要以12萬-14萬買一車煤炭,儲藏在倉庫。寒冷的冬至時期,氣溫到達零下40度的時候,沒有任何東西能比煤炭溫暖,深夜要爬起來加一兩次煤炭,早上也需要早早起來點火。這個過程當中燒出來的煙灰也相當多。女主人早上起來點火燒水來洗頭,再上班。上班之後先要去好好洗個手,不然的話,在紙本資料上會落下黑色手印。
住在蒙古包區另一個痛處就是垃圾問題。垃圾車一個月只會來一兩次,來的時候敲鑼打鼓的用擴音器大聲宣告他的來臨。可以燒的垃圾都拿來點火了,剩下的只是一些廢物、不可燃燒的垃圾,但大部分是煙灰。一個月垃圾車費用是2500,看垃圾份量有時候價格會變動。不繳錢就不收,導致大家將垃圾倒在水溝裡。這樣子,沒處理的垃圾遇到大風的時候,就會滿天飛舞。(不少住戶故意不繳錢,把垃圾直接倒入水溝)。
接下來是水的問題。下班後要趕快回家,不然供水站會關閉。蒙古包區每3到4個胡同中間有一個供水站,並有著冬季和夏季的時間表。一週一天放半天假,一天放全日,其他日10點-14點、16點-19點之間供水。工作天,晚上六點下班,搭公車回家,遇到路上大塞車,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回到家,供水站也關門了。有些地方運來的水已供完。周末是住戶區大掃除日,周六供水站會大排長龍。用洗碗的水再拿來拖地等方式,盡量充分用水,毫不浪費。水一公升1-2塊錢。晚下班回家的幾天還得求供水站人員,用100塊買10公升的水,這狀況所在多有。
廢水問題最嚴重。冬季的時候,專門的廢水桶會結凍。居民不斷把廢水倒在庭院一角,久而久之,那邊就會堆起廢水冰山,慢慢的水會往外結冰到街道上。為了不要滑倒就把煙灰倒在上面。就這樣把煙灰往街上倒,雖然可以省垃圾費,但煙灰卻被風吹的不知去向。除此之外,每家每戶的廁所蓋在他們庭院的左右邊,風吹的時候,廁所的味道隨著風飄向前面的住戶家,尤其夏天更難以忍受。因為如此,土壤腐蝕、水汙染會更加嚴重。假日也就是周末,依照我們的習慣,為了洗澡而排隊。一人半小時1500塊,洗澡用品需自備,不然很不衛生,可能感染上疾病。若不想去大眾浴室洗澡,在家裡也可以做「部份洗澡」,或有親戚住住公寓的話,就去他們那兒洗澡,但怕帶著一身異味去人家家裡,等等問題不少。我們如何脫離這個狀況?有其它選擇嗎?
誰都不想身上帶著異味(煤炭味)走來走去,住在垃圾堆,只能用手掌心的水來洗臉,在廢水上滑倒,在煙灰堆裡步行弄髒褲底,在無燈照亮的街道上帶著恐懼行走,寒冷的冬天,躺在床上發抖,早晚呼吸著黑煙過活!
誰都想住進溫暖的公寓,無煤炭味道,有著冷熱水。依照我國法律,蒙古人民有權利在健康、清淨的環境生活。蒙古包區的問題,當然無法一次解決,但最緊迫的是要解決廢水排放管道的建設,以維護大家的衛生環境,並減少土壤腐蝕的問題。
前陣子,世界有名的經濟學家SOTO訪問蒙古時提出,可以將蒙古包區規劃在經濟運轉裡的想法,這個說法也受到多方關注,我國經濟學家也紛紛展開相關研究,每天晚上電視上都會播。希望這個計畫將來能惠及每一家戶。
蒙古包區的民眾,大部分是中下收入家庭,勉強維生的家庭。國家政府政策的補助不應只是單方面的朝鄉下去。
忍受著千百個問題,千辛萬苦過日子的蒙古包區居民,有無脫離痛苦之道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