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門大火滿三周年當日,林懷民現身台北國際書展會場,就著一張張老照片說故事,主題廣場擠滿了人,仰頭安靜聆聽《家族合唱》和雲門的故事,靜得連感動的聲音都清楚。林懷民笑說,在書展看到這樣的秩序和文明,就足以讓他「撐很久」了。
一位來自雲林麥寮的民眾最後一個舉手發問,他先否定「台灣之光」的稱譽,認為「光」遲早會黯淡,林懷民應是「台灣之寶」。林懷民表情認真地回應:「我不是台灣之光,台灣之光是那些把街道掃得很乾淨的清道夫,是那些為了應付聯考夾在學校和父母之間,仍一心想把書教好的老師,是那些為了捍衛家鄉反對六輕的麥寮人,是那些為了環境反對國光石化的彰化人及站出來的年輕人。」
林懷民每次接受訪問都會強調,雲門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的,是許多人成就的,這次接受本報訪問,仍然強調這一點,並微微抱怨:「什麼台灣之光?我們這些出來拋頭露臉的絕對不是台灣之光。」他認為,那些捐款給雲門的小學生、企業家,鼓勵雲門的計程車司機,以及那些成為文明秩序力量的台灣人,他們才是台灣之光。
「因為我們沒辦法找到自己的認同,就會出現台灣之光。」林懷民喟嘆,自信不能從政府來,這是文化面的東西,個人必須要接受「就算肉餅臉也是一種美」,自信才會在社會上建立。就像峇厘島也沒有峇厘島之光,但人們生活得自在從容,讓人感動。
林懷民認為,台灣動不動就捧個「台灣之光」,無非尋求外面的肯定。「我們都在問鏡子啊鏡子,誰是最美麗的女人。」他開玩笑地說,我們對自己的瞭解不夠,所以都要讓外面的鏡子來告訴我們自己是怎麼樣的人,所以,「可憐的王建民打球打出頭,就必須肩負這麼多事,這都告訴我們,我們有問題。」
林懷民為王建民叫屈,認為他身體受傷便是承擔太多壓力,而新科高爾夫球后曾雅妮在他眼裡便自信從容多了,連連以英文誇獎:「她真棒。」在林懷民眼中,台灣雖然很多先天不足,但也因此什麼可能性都有,但他希望在這些可能性中,有種「從容以對」的可能,讓台灣在各方面都能累積並奠定基礎,「因為台灣有這麼棒的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