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mp(2009)論述「合作」的三種層次:第一種層次是最傳統意義上的合作,通常是在開發一個項目中,集資者雇用藝術家進行一些具體的工作。這種合作的優勢是,關係是清楚的,藝術或產出基本上是已知的,或至少是知名藝術家的作品,以及作品設置的地方/環境通常是預先確定的。第二種層次可是能是目前最主要的藝術合作形式,藝術家或藝術家團隊在其他的專業中承擔角色或觀點,嚴肅地查訪設置地點的學科或社區的動力,它延伸了定義並創造了更多機會使社區更寬廣,但如此被保證的藝術,通常是在一個較為舒服的付費計畫中。第三個層次,也許還不那麼成熟,此一合作形式是將各種複雜的專業聚合在一起,去應對一個特定的問題或計畫,並界定哪些專業是必要的或是不足的。與一些事先界定的計畫相較,這樣的合作將提供社區遠景的方式視為其任務的一部份,定義計畫的意義並長期的介入,即使是社區要求的。
廢墟的意志,「轉」的意志:reverse and turn on …..
對於我們而言,東莒藝術轉場計畫或許是第三種合作層次的發韌,因為藝術進駐並非目的本身,而更希望能夠藉此拓展東莒與外來者的關係介面,除了觀光旅遊的型態之外,創造一種以相互學習、相互增生為目的的互動關係。而事實上,在這整個過程中,我們不僅看到了藝術的能量,它具體展現在各種藝術創作與空間、環境、場域乃至於與時間的對話,更重要的是,在藝術家日常生活具體的細節裡,我們看到了它反轉的力量。
不同於其他藝術駐村案例,在東莒藝術轉場計畫中,「在地生活」是藝術駐村最嚴酷的考驗但同時也是最豐美的養分。生活機能的種種欠缺與生活細節的種種新奇體驗,在藝術家與場域與居民之間,建立了一種微妙的平衡,藝術家不再是一個冷靜的旁觀者,或者是一個全知的介入者,因為生活複雜的介面,使得二者之間有了更多相互感知、相互理解與相互支持的必要。
例如為了克服用水的問題,一方面社區居民協助裝水塔、加水,但一方面藝術家也因此知道以往居民在水井取水洗澡的故事,甚至親身體會了這種樂趣。因為置身在長期無人居住的空城中,廢墟的存在更加深了對超自然世界的恐懼,但藝術家也從居民的生命經驗、聚落的表情以及對當地歷史的瞭解,學習尊重融入一個地方的靈魂,甚至得到了療育。
居民陪伴藝術家在一個陌生且充滿挑戰的環境下展開生活,而藝術家也在參與在地生活的過程中,一方面經驗了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另方面也因此得到並回饋了從生活裡淬煉的創造力。
對社區居民來說,因為藝術轉場計畫藝術家的進駐,讓這個久無人居卻充滿許多故事的聚落重新回到生活的場景,這些在這裡生活的藝術家,就像是新搬來的鄰居,居民們友善地協助藝術家安頓生活並認識屬於東莒的種種,大方地與他們分享田裡的收穫、海裡的珍饈以及生活裡的片刻,在燈塔觀星賞月、到海邊踏浪踩星砂、甚至出海捕魚撒網…..,因為這些美好的互動,讓藝術家真正的進駐了東莒(甚至還人想要移民定居),也因此讓居民更加肯定了屬於這個島嶼的美麗與自信。
生活與藝術的縫隙在這個過程中黏合了,甚至反轉了;廢墟與荒涼的等號在這裡拆解了,甚至破除了。東莒藝術轉場計畫只是一個起始,未來大埔的「廢墟」也將憑藉著它反轉的意志,與更多帶著開放的心靈來這裡學習並給予的不同領域的人們,開啟另一段對話,寫下另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