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山水力發電所滄桑記事 | 環境資訊中心

龜山水力發電所滄桑記事

2002年09月25日
作者:夏聖禮

藉著新店地區地名調查工作之便,在土生土長於龜山的漢順兄(也是荒野協會的成員)熱忱的引領解說下,更加瞭解了龜山這3、40年的發展故事,尤其是龜山水力發電所。

之前2、3個月裡,即著手探究台灣第一座水力電廠─龜山發電所(1905年7月竣工,8月在台北的大稻埕、艋舺、城內送電)廢棄後的資料,畢竟此發電所目前存留下來的廠房建築仍保有良好的外觀,至今屋頂牆垣上仍保有台灣總督府及電紋的標誌,相當珍貴的歷史遺跡。由於此發電所在1943年撤廢後,賣給了台電的員工,在幾經轉手,現在純為私人產業,將近60年來任由荒蕪凋敗,十分令人心疼。

與地主的對話

在漢順的打聽之下,找著了地主。我也試著和自稱可全權處理產權的呂先生通了個電話,表達此發電所可否將其妥加維護,進而規劃再加以利用的想法,並可爭取政府的資源與協助,劃定為古蹟予以永久存護。呂先生對於發電所的未來顯得不太關心,事實上應該是有著相當多的無力與無奈,原因是此電廠的地無法單獨、個別地來審視,來處理。

發電所基地約有120坪,但所有權人所擁有的地權還包括旁邊的坡地以及上邊新烏路邊的土地,整個來說是420坪,呂先生說這塊地還在法院打官司。可能是所有權人多吧!他並不願明說,只說我們要租、要借都不談,只有整個買下來才有談的空間,我試著瞭解這整塊420坪的土地要花費多少錢才可以將其買下來,呂先生開價2,000萬。我又試著從列定古蹟的角度來了解對於補償地主或可採取容積移轉的方法來跟他聊聊,呂先生倒是清楚地告訴我,這裡的地多屬水源保護區,一坪約200元,靠近新烏路邊的地一坪有12,000元,他說按公告地價再按徵收補償的比例來換算,能拿到多少錢?再說,容積移轉成的話,他又能換到那些地方的土地?說著說著很是激動,他對這些發展的可能性都花了不少時間去研究去瞭解,似乎沒有答案。我想他主張乾脆賣斷的原因即在此,怎麼算,地主的權益都無法保障!當我表達希望能進一步跟他見面聊聊,看看資料,以便瞭解全貌,探索真相,呂先生卻認為無此必要而回絕。

我知道這個問題相當複雜,這裡面有著相當多的故事,台灣第一座水力電廠仍然孤零零地躺在南勢溪邊(新店溪的上游雙溪口處)將近100年了,它沒被怪手剷掉,也沒遭人刻意破壞,是人們淡忘它了嗎?還是認為它是座值得珍惜的古蹟?地方上的人將它視為共同的歷史記憶?或是地主賴此待價而沽?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還是產權有糾紛,不能處理?

乏人問津的「龜山水力發電所」

我不瞭解的是一座深有電力發展意義價值的電廠,台灣電力公司何以棄之不顧?一座在新店開發過程中深具文史價值的水力設施,經濟部台北水源特定區管理委員會、台北縣政府乃至新店市公所的業務主管官員們何以視而不見?就因為它已是私人產業,無從管起?還是它位於水源區,無法著力?還是它的存在涉及地方與財團利益的糾葛,無從化結?地方文化資產的維護與保存,在現今強調在地特色發揚的趨勢裡,何以常常無法取得相對重視的位子,而易於成為犧牲品?它之所以存留在這塊土地之上,必有其意義。

龜山,一個新店地區途經烏來的小村落,早年清領時期劉銘傳因招撫屈尺番在此屯兵,日治早期此處仍被稱為番地,就因為有著豐厚的自然資源-水力及森林(產木材),以及茶業的興盛(文山茶廠產紅茶)帶來地方繁榮生機,日治時期日商三井合名會社在此的開發與貢獻也值得提上一筆。

無論如何,在我們缺水缺電的時候,在我們僅僅關心著翡翠水庫的水及桂山電廠(新龜山電廠,1941年運轉)、小粗坑發電廠(台灣第二座水力發電廠,1909年運轉)等的發電外,更該仔細且主動關懷龜山發電所的未來,在南勢溪畔的廢棄攔水壩間、在粟子園的路底、在舊的上龜山橋(1950年)的橋墩旁、以至沿著新烏路邊的菜刀崙山的山腳下,都流動著發動電力生命之水,它們衝向龜山發電所的水車,它們帶動了發電機,它們將電力輸送到遠在20多公里外的台北城內……

二百多年前郭錫塯利用新店溪的溪水,將水圳開通送水至台北盆地,繁華了台北;二百多年後的80年代起,新店溪的上游北勢溪將水聚集成為翡翠水庫,每天供應大台北地區3分之2人口飲用水……。如此思維,百年前的電力不也是如此運作著?

在此特殊的歷史時空裡,我們又該用何種眼光,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全台灣第一座水力發電所的存在事實?

龜山水力發電所何去何從

在台北有著華山藝文特區,在台北縣的新店市是不是也可有個龜山藝文特區?我如此想著,想了好多年,現在光想呀想似乎沒啥用!只有努力的去探究,去發掘問題真相,去紀錄這段當下的歷史發展,以行動提出呼籲,以行動來爭取,以在地紀錄的思考去操作……。 (2002-0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