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花東的信息】難道在島上居住越久 失去越多? | 環境資訊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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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花東的信息】難道在島上居住越久 失去越多?

2013年04月11日
本報2013年4月11日花蓮訊,古國廷報導

「土地流失問題,必須從歷史的脈絡追尋,我們祖先在這居住千百年,但荷蘭、日本、國民政府、金錢勢力、財團勢力,像凱薩所說:『我看到了,我來到了,我征服了。』用武力與法律征服我們。」

「對原住民來說,哪有甚麼國有地?日據時代開始(到現在),用法律將原住民的傳統領域變成國有地,又用教育把小孩灌輸洗腦,將天皇、蔣介石奉為天神,回家又必須做學校出的功課,沒有時間學習自己的文化。時間之流過去,氾濫每一個部落,把我們的根沖刷掉,」阿道.巴辣夫說道。

阿道.巴辣夫,太巴塱部落族人,以母體文化創作的藝術家,在面對「不要告別東海岸徒步行動」一路上,每個部落所遭遇土地流失問題,做出上述表示。

            圖一,徒步行動團隊接受代巴塱族人以古禮接待 攝影:郭文吉

「不要告別東海岸徒步行動」一行人,9日於豐濱國中出發,行經光豐公路抵達太巴塱,接受阿辣夫等太巴塱部落族人迎接。當地族人以傳統古禮接待,以芒草編成的DALU放在地上,象徵阻擋惡靈的利劍,由徒步行動成員踏過DALU,將所有惡靈留在後面。之後再從太巴塱部落族人手中接過贈禮,並攜手進行傳統舞蹈。而這背後所代表的,不僅是部落間的串連,也是徒步行動的傳承與連接。

            圖二,徒步行動團隊與太巴塱族人一起跳著傳統舞蹈接受敬酒 攝影:郭文吉

太巴塱,位於花蓮縣光復鄉,因過去有很多白色螃蟹,故以阿美族語白螃蟹AFALONG得名。傳說中太巴塱是阿美族的發祥地,其中KAROWA這個地方,是太巴塱部落的耕地與傳統獵場。「由於是領域界線,常有征戰或衝突,KAROWA是族人與卑南族衝突時,族人捉到卑南族戰俘的名字因而得名,」部落文史工作者DILO解釋。

失去土地 就失去文化的根

然而日據時期,KAROWA族人遭到日本人驅趕被迫離開。日本戰敗,國民政府並沒有將這些土地歸還,甚至繼續擴張並驅趕族人,作為糖廠用地。雖然部落老人家為此組成KAROWA自救會蒐集資料、開公聽會並四處陳情。但是台糖公司不願歸還土地,甚至與林務局合作,規劃「大農大富平地森林園區」。失去土地的族人,只好去找其他勉強耕種的土地作田,甚至被迫離開。

太巴塱部落文史工作者Dilo「過去部落沒有乞丐,每一個人都有土地,以前沒有貧富,只有社會階級。而現在原住民的弱勢,不只是經濟問題,更是土地問題。要解決原住民的弱勢,就要找回我們的傳統領域,」部落文史工作者DILO解釋。

DILO表示,「土地不光是一個地籍或地號,原住民的傳統領域每一個地方都有自己的名字,擁有自己的故事,更是打獵、作物、生活和祭祀的地方,失去了土地就會失去文化的傳承。」

於是民國100年9月太巴塱部落青年與阿美族守護聯盟,共同發起「年輕人站出來!為SRA而走」活動,從花蓮太巴塱部落出發,歷經4天行腳,經過FATAAN(馬太鞍)、TAKOMO(塔古莫)等部落,帶著各部落的一把泥土,表達歸還傳統領域,以及公布傳統領域調查等訴求。

「為SRA而走是喚起部落的意識,」活動參與人之一的DILO表示。「無論為SRA而走,或是現在我們所做的傳統領域調查,就是找回對這土地情感的連結。如果沒有對土地情感連結,要如何說服別人,這土地是我的﹖」目前從事傳統領域調查的WUDAI表示。

細數失去的一切 從傳統教育尋回

幾經政權的替換,原住民要重拾的不僅是土地的擁有權、傳統土地名字的保留權,還有用母語為自己命名的自主權。

「我的阿美族名字叫SINSING,是鈴鐺的意思,因為我的耳朵跟我曾祖母的耳朵很像,所以就取跟她一樣的名字。阿美族取名的方式有很多種,也許是因為人格特質跟家族的每個家族成員很像,或者嬰兒哭著停不下來,給他一個名字不哭,就用那個名字,」徒步行動成員林淑玲表示。

「我從小就是用漢人的名字,在學校教育也看不到與我們文化有關的連結,我們學習的是別人的那一套。以前覺得中文名字理所當然,長大以後,原住民運動興起,原住民開始重拾屬於自己的名字,」林淑玲回憶。

             圖四 徒步行動成員,右為藝術家Nabu,左為Panai

「我以前擁有漢人的名字,但我選在1999年12月31日,改回原住民名字,迎接新的世紀。我的名字有9個字,那時戶政系統沒辦法完全輸入,櫃員一直跟我說麻煩叫我不要改回傳統名字,但是我堅持,因為再麻煩也要把身上屬於我的記號拿回來,曾經遭掠奪的東西拿回來,」藝術家NABU說著。

面對原住民土地和文化流失的問題,解決方法之一就是拿回傳統教育的主導權,例如太巴塱部落的部落學校,就在寒暑假期間,為外地求學的部落孩子規畫傳統技藝和傳統智慧的課程,「部落學校是體制外,回歸部落傳統的教育方式,教導自己的小孩怎樣變成一個『人』,但不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那種人,為什麼一定要成為人上人﹖為什麼人與人之間要相互比較﹖」DILO說出對部落學校的看法,並對我們平常接受的教育提出疑問。

「學習變成一個『人』,是學習用『禮』去對待人、對待天、對待自然和祖靈,學會尊重,」DILO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