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正當我準備大學重考的緊要關頭,也是我密集閱讀高希均先生「迷思中的沈思」、「天下那有吃的午餐」及「開放的觀念」等著作的時候,後來高先生創辦天下雜誌,深入發掘並報導許多台灣值得驕傲,卻少有人知的成就,這一切報導不知感動、激勵了多少的年輕人,讓當時的社會隱隱的有一股向上提升的力量,為了希望能出現在天下雜誌的報導中,大家好像都變得更努力了,因為那代表著一種正面的肯定與光榮;創刊二十年後,天下以「319鄉向前行」四本專刊,深入淺出的為台灣319個鄉鎮做了一個初步的介紹,這樣一件原本是政府應該、且輕而易舉就可以做好的一件整合性的基礎工作,最後卻還是要等到天下雜誌成立20週年時,由天下動員其所屬人員全心投入,再以特刊的報導方式呈現在國人眼前,讓人不禁為我們政府的做為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年前,老師就告訴我們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台灣規範土地開發的法規,由下而上有管理都市土地的都市計畫法,管理非都市土地及規劃北部、中部、南部及東部區域發展的區域計畫法,但位階最高的國土綜合開發計畫卻僅有計畫而無法!」20年後的今天,這塊土地雖然遭到長期不當的開發利用與摧殘,造成檳榔滿山谷,土石橫流,垃圾無處去,污水到處流,大小馬路任意開,環境急速惡化,但有關國土綜合開發依然只是個沒有法律位階的「計畫」,為什麼我們政府對於基礎性的工作,總是無法也無心投入,甚至刻意的忽視呢?
20年前成立中央級的文化建設主管單位文建會,隨後在1982年公佈文化資產保存法,這期間相關的文化資產研究調查報告無數,研習、研討會無數,出國考察也無數,可是至今除了國家一、二、三級古蹟之外,我們仍然看不到一份較為完整且普遍性的文化資產調查報告;但如果要記錄文化資產的破壞實況,隨便一舉,由南到北就有高雄中學大禮堂因為學校要擴建而被拆除,台灣第一街的台南市延平街因為社區發展被拆,嘉義稅務出張所在許多地方人士及學者專家的極力呼籲保存聲中也要被拆,虎尾因為仁愛路要拓寬,所以沿線有歷史的建築無一倖免,台中縣文化局蓋在清水考古遺址的上方,在全國民眾的矚目下,苗栗縣五穀宮還是在縣政府的坐視下讓廟方給拆了,台北市的四四南眷村在保存聲中消失了,20年來沒被拆的文化資產就只剩文建會了。
而在文建會成立20年,在縣市政府大量成立文化中心以至文化局,在1995年開始進行社區總體營造之後,推動文化資產最基礎、最有用也最急迫的「文化資產白皮書」調查研究工作,全省21縣市、319個鄉鎮,沒有一個能交出一份較為像樣且完整的報告書,而其所持的無非都是無專責人員及專業素養等似是而非的理由,但像是「文化資產博覽會」及「認識古蹟日」等活動卻依然如火如荼的在進行著,地方最基層的文化資產保存工作也依然是一片慘白!
若以同樣是在20年前開始推動的生態保育工作而言,人家已經從最早「單一物種」的保育,到後來體認到「棲息地」保育才是保存物種的根本之道,今天為了在現實社會中落實保育的需求,更大力倡導「生態工法」的觀念及做法;反觀我們的文化資產保存工作,卻仍停留在為「單一建築」的保存而奮戰,至於如何建立等同文化資產棲息地的「歷史空間」觀念至今沒被提起過,就此觀之,即使有文化資產年的系列活動撐著,319鄉的文化資產保存工作要向前行的可能性,最後仍恐將因各地文化資產基礎資料的極度缺乏,再度淪為一個口號,只重活動的文化資產年,還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