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探勘與生物多樣性的永續利用 | 環境資訊中心

生物探勘與生物多樣性的永續利用

2006年11月28日
作者:倪宏坤(台灣環境資訊協會)

研究人員在南極進行冰河紀錄(圖片來源:EPICA)從箭毒蛙的故事談起

生長於中南美洲熱帶雨林中的箭毒蛙,體色極為多樣鮮豔美麗、體型小巧得可以蹲踞在人們的手指甲上;牠們通常只是慢吞吞的跳躍移動,就算天敵靠近也滿不在乎――就是這副美麗又慵懶的樣子,讓博物學家相信,牠們一定帶有劇毒。果不其然,居住在南美安地斯山森林中的印地安人,就懂得利用箭毒蛙身上的毒,他們會小心的拿吹箭摩擦箭毒蛙的背、取走一點點毒,然後把牠們放走。

1970年代,化學家分離箭毒蛙的毒素,發現它含有的陣痛物質效能是鴉片的200倍,但毒性也很強,不適合直接應用於臨床,因此重新將該物質的鍵結和組成分子設計後,得到了數百種新的型衍生物,其中有些不但能壓抑痛覺,更能控制鴉片不能抑制的神經受損痛覺,而且作用時不會使人昏睡,比較起來也沒什麼明顯的副作用。

箭毒蛙毒素製成的藥物在醫學界是一大創舉,嚴格來說是來自印地安原住民的啟發;不過,當箭毒蛙毒素的研究走到這一步時,箭毒蛙所居住的熱帶雨林,已經差不多快給砍光了。

生物探勘之優勢與隱憂

海洋深層 (圖片來源: NASA)因此,如果說搜尋天然藥物是與物種(天然棲息地)滅絕的賽跑,一點也不誇張;搜索野生生物以找尋對人類有用的資源(特別是藥用資源),也就是「生物探勘(bioprospecting)」,在過去十幾年來也受到逐漸的重視和大筆投資的推動。以在森林中採集標本的程序為例,通常是採集約1公斤重的果實、樹葉、樹枝,然後送往分析,以尋找對人類疾病、或其他需要可能有所助益的物質,比如抑制癌症或愛滋病的化合物。

不過,生物探勘顯然也造成了自然棲地不小的干擾。以南極為例,能在極惡劣氣候下生存的生物必具有相當的醫學價值。只要製藥廠能夠每年靠著天然化合物及其衍生物賺進數百億美元,那麼對於從生活在南極,能夠抗寒、適應乾燥與高鹽份特殊環境的生物開發新藥的興趣,只會逐漸增加;然而,正是因為環境條件嚴苛,南極的生態系也相當脆弱,這些地區的生物探勘,理當也該受相關法令的保護。2005年6月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曾針對深海地區的生物探勘行為發出警告,說明棲息於海洋底層海床的有機生物體必須受到保護,以免遭到商業剝削(指明為醫療用途)。新科技雖然使人類在某些地方得到好處,但海底山丘、海底冷泉和海底熱液噴口等這些被視為孕育地球生命的獨特且敏感的生態區域,卻在探勘的干擾下受到嚴重的傷害。

除了對棲地的干擾,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也言明指出這些深海資源及所得利益的分享方式,還沒有任何有效公認的規範,理論上這些資源當屬於全人類的公共財,但在目前製藥業是生物探勘的最主要受益者的狀況來看,生物資源的輸出地區卻往往無法獲得智慧財產權保障,使得生物資源被「剽竊」、「侵占」為某先進國家或公司的私有財產事件,層出不窮。2001年時,墨西哥契亞帕斯省(Chiapas)的原住民便曾成功阻止了一項由跨國集團支持的生物探勘計畫、反對他們的遺傳資源和傳統知識被商業化榨取,並要求以傳統的方式利用這些資源和知識。

雖然生物探勘在某些層面上,是積極面對物種滅絕、永續應用生物資源的對策之一,也相當程度顯出自然資於的價值永遠在人們意想不到的範圍之外、並提醒人們破壞環境的代價;但在全球化的時代,帶有經濟利益的生物資源,必然使得單純、平等的生物探勘計畫陷入迷失,即使探勘計畫願意為地方尋求發展機會、以實質利益回饋當地居民。唯有回歸生物探勘本身的價值,也就是珍惜資源、尊重智慧的心意,上述的衝突也才有可能找到雙方滿意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