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另種買賣日漸興旺之際，忽然來了個災難，讓一切心血泡了湯。1990年來了場大颱風，把地方的房子、香蕉樹多吹倒了。香蕉受災，農民只好再等一年，讓新的香蕉樹再長出來。但這次挫敗，也有好處。我們有更多時間來反省過去的作為…
由菲律賓出口的香蕉，多賣到日本、香港及台灣。但它們都是由「道爾」、「戴爾蒙特」等跨國集團生產出來；而且是在大農莊中，無法自由成長的香蕉。我們進口的香蕉，則在山地生長，而且是自然、野生的。
日本消費者很在意食品製造過程中的化學成份，他們也十分珍惜這些無化學的香蕉。我們在營業頭二年，每年進口十噸香蕉；慢慢的，進口量開始增長；而許多障礙也逐步克服。連香蕉的品質，都愈變愈好。
在五年間，每個月的進口總量約150噸。這數字只佔跨國集團進口香蕉總量的0.2%，而我們的目標，是爭取到1%的市場總量。雖然市場佔有率很小，但生意已由每年10公噸，上昇到每年1,500噸。這些香蕉每個月發送到70萬戶人家。
我們在日本的市場開拓，是靠口碑；一些想找無化學食品的主婦，在聽到有青綠、可口的香蕉後，也開始下訂單。
島上的農民，原來沒任何組織；雖在當地也有一些進步的教會團體。但在成立這「另種買賣」的生意後，當地人也開始組「青蕉農協會」(BGA)。剛開始，有200戶家庭加入；目前會員已有600戶。
在因應當地民眾團體的求援而開張營業時，當地人滿腦子都忙著打算盤──做那樣最好賺。而且人人都顧自己──每戶人家都只想到自己，只想自己能多賣多賺。但我們的買賣可不一樣，它是另種買賣。這也是說，它與資本主義方式完全不同。我們只想透過這種買賣方式，來造福整個聚落，來振奮全村的士氣。我們的工作，主要是朝這些目標邁進；成立農民協會，則是其中的一步。
當另種買賣日漸興旺之際，忽然來了個災難，讓一切心血泡了湯。1990年來了場大颱風，把地方的房子、香蕉樹都吹倒了。香蕉受災，第一次是軍事的干擾；第二次，則是大颱風。農民只好再等一年，讓新的香蕉樹再長出來。但這次挫敗，也有好處。我們有更多時間來反省過去的作為；大家也可集思廣義，來討論對未來的想法。
永續社區的開端──五年發展計劃
經過多次的檢討與交談，一個「五年發展計劃」的想法逐漸形成；這主要是為農民想出來的。政府對島上這地區，從未理會過，也因此，當地沒有學校，也沒有平坦的路。至於把整個社區視為一體的想法，則是農民提出來的。
依當地農民的講法，他們以往的時間表，永遠是現在：今晚我們有什麼吃的？明天我們要用什麼來餵嬰兒？但目前他們覺得可以計劃未來；而且正因有另種貿易為支撐，他們也認為做得到。他們對未來的計劃或美夢，則化為「五年發展計劃」，就他們的時間而言，五年可是非常久的。
這計劃，基本上是想建立起一生氣勃勃的社區，並且恢復這區域土地的地力──雖他們並非地主，但已在當地生活了三、四代。這個「五年發展計劃」有目標，也有一定的指標，比如他們希望五年後，能吃到米飯，而不再只是吃蕃薯。目前他們在無法種更多稻米的情況下，蕃薯成了主食，而這計劃達成後，應能讓人三餐溫飽，每年至少添三次新的衣服，小孩有學校上學，以及基本的醫療措施。
在大颱風隔年，農民的香蕉盛產；我們也重新開張。我們認為香蕉貿易是個火車頭，它能讓民眾脫貧。尼格若斯的人，首度能賺點錢，當然會很樂；整個地方的經濟，也開始活絡。「日本．另種買賣」付每根香蕉45分（centavos），我們不想以「串」為單位來付費；如此，不論豐收與否，對農民都有助益。
有現金收入，地方上也會有更多的人來種香蕉。到1992~1993年間，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種香蕉；想賺些現金。然後，冒出另一個災難。1993年年尾，所有的香蕉樹全染上不知名的病害。香蕉，全報銷啦！
這又引發大家不斷地討論；焦點，則集中在生態。農民們懷疑是否種了太多香蕉樹，以致於山裏的生態平衡全亂了。這種只種單一作物的方式，只種某特定品種的香蕉，才是問題的根源。他們也認為：如果採用間作，也另外來種咖啡豆、生薑及其他作物，疾病感染的機會應可減少。
農民們逐漸明白不應太依賴香蕉，雖然1993年他們八成的收入來自種香蕉。正如他們所說：「我們把生態平衡與經濟平衡拉在一起。」目前，他們五成收入是靠種香蕉；另外五成，則來自養羊、雞、豬，或種生薑等農作物。
我認為這行動計劃是可行的。雖然當地仍有人會捱餓，各類天災也不斷上演，但他們活了下來，他們一直想找事做，也想嘗試各種新方法。譬如這地方的地力一直很貧瘠，如果是由某民間團體提供改進地方的手冊，教當地人依樣畫葫蘆，這必然行不通。我們已看過太多類似經驗，到頭來也都一無所成。但這次，主要是由農民本身先開始檢討遇到的問題，然後相互討論，他們先定出幾個可能的改善措施，試驗看看；然後再做修正。
這個行動及「五年發展計劃」，已有些成就，農民每天吃三餐，收入也多了二、三倍，但在農業生產方面，狀況仍不好。問題出在，找不到適當方法來改進地力。也只有在解決這問題後，才能再來蓋屋子，來降低對香蕉貿易的依賴。
會有另種買賣的行動，主要不是為了賺一票，而是為了民間之間的相互支持與聯合。但我們同時也希望能經營下去，如此，我們才有可能開創一建立永續社區的社經方案。如果做得成，我們也可把這方式轉用在其他地方。這是個試行計劃。當「五年發展計劃」在1996年告一段落時，農民決定將計畫再延續到2000年。(待續)
【下期預告】另一種買賣──菲律賓，尼格若斯島的故事(下)
我們以香蕉做為溝通媒介，透過這些天然長成的香蕉，把許多訊息傳送給消費者；然後，日本消費者逐漸會開始討論南—北關係。我們也藉此帶動起人們討論日本與菲律賓及亞洲的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