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女農討山誌」的阿寶、創辦「榖東會」的賴青松等先驅開始,不管是從事有益土地與人體健康的有機農業,還是憧憬於淳樸的生活,或是基於回歸土地的熱情,越來越多年輕人回歸鄉村從事農作,農委會似乎也抓住了這股社會趨勢,順勢推出「新農業運動」,透過一些亮麗的農業新星和漂鳥們,尋找「新農」和「回農」,企圖讓台灣的農業亮起來。
依據聯合國最近的人口統計,未來全球的都市人口將於2008年超越鄉村人口,這個訊息對於台灣從農業、工業、商業的社會變遷過程,當然不是陌生的議題,但我們不得不重視都市與鄉村的衝突或互補的角色。尤其對於農業和鄉村岌岌可危的台灣,更應嚴肅的面對這項課題,因為在WTO以及全球化的浪潮侵襲下,台灣的農業和鄉村又該何去何從?
台大農藝系系主任郭華仁教授最近為文倡議農業轉型的倫理和法制基礎,強調各國因應全球變遷所採取的法制措施,如日本的農業基本法在1999年標舉為「食料、農業、農村基本法」;德國的農業部則在2001年改為「消費者保護暨農糧部」;英國的「農業漁糧部」也在2001年調整成「環境糧食暨鄉村事務部」。
不管從國外趨勢或台灣本身的經驗,農業和鄉村所扮演的角色,勢必因應時代的不同而必須有相對應的調整。反觀台灣農業部門幾年來推展的「一鄉一特產」,「休閒農業」,甚至是民宿或長期居住的LONG-STAY,都可看到農業政策的調整是以產業和經濟收入為考量,而較少著重於鄉村和農業的社會、文化及價值系統的維護。
回首農業政策 幾許唏噓
回顧過去,令人失望的是,民進黨執政曾欲針對農會的沉疴重病開刀,但卻在社會壓力下而縮手。此外,攸關農業生產的農業用地政策,在2006年的年底,竟同樣出現民進黨的農業縣立委提議推動修正農業發展條例,未來農地移轉將不需農用證明,農舍興建辦法中0.25公頃的限制也修改為0.1公頃。真不知民進黨的農業政策是不是有綠色的思潮?而更可悲的是,這兩次事件中扮演關鍵角色都是民進黨農業縣的政治人物,他們對農業的焦慮是暫時的選票,而非永續的經營。
如果這些政策明張目膽的執行,就如農地開採陸砂,挖掉的是孕育台灣農業的肥沃土壤,此時我們還有農業可言?
其次,論及當紅的休閒農業,如果沒有台灣本土的農業生產為基礎,則此時的休閒產業無異是「超級市場鄉村化」,更難過的是台灣旅客到金門馬祖參觀所看到、吃到的農產品都是來自對岸的中國。而近者如陽明山竹仔湖所炒的高麗菜則是來自山下的北投市場,雲林的古坑咖啡只是個品牌名稱,是不是古坑產的咖啡則不重要,星期假日多少人遠赴木柵貓空喝茶,但消費者都已淡忘或全然不知鐵觀音為何物,因為農民都將種鐵觀音茶的茶園,改種喝茶用的水泥梁柱。
難怪有人宣稱2006年是台灣的滅農年,反正2007年雖然是豬年,但卻不養豬了;豬圈早已改成汽車旅館或是卡拉OK了!
新農業運動面臨諸多挑戰 守護環境優先
2006年,在農業環境的污染方面,彰化鎘米再現及八里出現戴奧辛羊,無異是對於新農業運動的一大打擊,顯現出新農業運動仍然無法解決舊農業問題,如何生產令消費者放心的安全農產品,以及建立自然生態的農村環境,才能培養以農業生產為自豪的農民意識。
隨著中國經濟的崛起,和兩岸交流的日益密切,不管是黑心農藥的走私進口還是兩岸農業的國共論壇,或是台灣農產品在大陸展售,均顯示台灣和中國的農業產銷關係,已經進入另一層次的規模,而該如何規範和維護台灣農民和消費者的權益,則有待更深層的討論。
農業前景艱險,卻仍有一些人踩著追逐理想的信步,款款前進,希望能建構生產安全農產品、有益生態的農業環境及做個有自信與光榮感的農民。
但要提醒的是,過去農政單位在選拔神農獎時,大都以農業生產的量和農業產值為考量,所以就呈現農業技術掛帥的農業生產單一主軸。但在農業產值佔總生產毛額的比例一直滑落的時候,且農村生態環境所受到的污染也急速增加和嚴重時;農業已經不僅是農產品生產量的問題,反而是農村環境質變的契機;近年來英國政府大力倡導的農莊環境守護計畫,即是值得參考仿效的對象。
所以未來想從事農業生產的農民,勢必要用更多的心力於保護農業生產環境的努力,如后里花農反對中科興建,就是一例。而如何扮演城鄉交流的平台,也是新農和回農必須面對的。
從生產與消費的觀點而言,鄉村是扮演生產的角色,而城市則是消費的地方。在市場機制上,生產與消費可以是完全分開、切割。但事實則不然,因為不管就人口和城市的發展變遷經驗,城市的過去就是鄉村;而就區位而言,城市也是鄉村的延伸。且由於主客觀因素的改變,農業的角色也將從單純的經濟生產、糧食的供給變成生態環境效益的維護,甚至生態產品、文化創意產業的多元性或地方傳統文化的維繫。寄望新農和回農能成為讓鄉村感動城市,城市回饋鄉村的現代神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