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種恍惚的感覺,當我站立在大中至正門下,當我站在那從全省各地集結而來的5,000人中。
兩年前,我第一次走訪樂生,那是在BBS上看到一場特別的音樂會的訊息,而抱著好奇的心前往。我記得第一次走入樂生時那種驚豔的感覺,我記得與阿公阿媽們一起在大樹下,聽著黑手那卡西擲地有聲的控訴歌曲,午後的風吹來,你會覺得這地方多麼的美。
我也記得同行的朋友冷靜地對我說:「你覺得這能有什麼作用嗎?」
當時,站在那約100多名學生、藝術工作者、NGO成員中的我,也的確不能不產生一絲猶疑。
而今,這裡有5,000人,不、或許不止,既然主辦單位準備的5,000條黃絲帶都已經發送完畢甚至供不應求。遊行出發前,台上主持人大聲唱出參加的團體名字:蔡瑞月舞團、南藝大、綠黨…,有我熟悉的,我支持的,我參與過的,原本各自在不同領域奮鬥的人們,竟然這麼湊了起來,我想,這一定是因為,他們都愛對的事吧!又或者,是因為樂生的保存本就不只是牽涉其中居民的人權,它也的確是一塊從醫療史、建築、環保等方面來看都極為珍貴的淨土。
一位在中原大學教授台灣醫療史的教授在台上聲嘶力竭地告訴我們,這個社會如何虧欠了樂生的居民,在他們年輕時剝奪了他們的ㄧ切,這些『ㄧ切』包括限制他們的自由,將他們帶離自己的家園;包括勒令結婚的人要結紮,讓他們絕後。
而今,這個社會,又有什麼藉口來第二次傷害這些垂垂老矣的病人們呢?
遊行中陸陸續續有許多人上台發言,我聽到了許多我在主流媒體上無緣得知的訊息,就連以上那位教授的話,據她說也是沒有報章願意刊登的。當然,主流媒體其實並沒有缺席,沒有忽視這場活動,然而我見到一個個手持各家電視台麥克風,衣著光鮮的記者們,不斷穿梭在人潮中,卻似乎沒有做什麼報導動作。有一個女記者急急忙忙地撥了通電話回公司,我聽到她重複講著三位新莊立委的名字,那是方才台上支持樂生的立委大聲喊著要他們下台的(在一旁樂青似乎有點尷尬的情況下)。政治、衝突、政治、衝突,好像那些主流媒體再也無法對其他的東西感興趣了…,像是一些….逼近真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