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的民間傳說中,魔神仔把人「牽走」的故事時有所聞。遇見魔神仔容易精神恍惚,出現奇怪的舉止,例如莫名走入山中,進入竹叢或山洞,有時會吃下泥土、糞便、昆蟲等。學者調查口述故事發現,魔神仔通常在山裡、天未亮或天色昏暗時出沒,特別是在濃密的竹林、洞穴或溪流等環境出現。被魔神仔牽走的人,一如《神隱少女》中的千尋一家,穿過隱密的山洞後,進入了非人的世界。
有靈媒說魔神仔就像是自然界的精靈,多棲息在未開發的自然區域,尤其是森林、城鎮周邊的樹上。傳聞它的外貌像個小猴子,眼睛紅紅的,四肢像青蛙一般有蹼,喜歡吃蚯蚓、蚱蜢、青蛙腿等,魔神仔的性格雖調皮不可捉摸,喜歡惡作劇,但破壞行徑都不是太嚴重。有人曾經在夜晚到山溪抓蝦,要回家時卻發現竹簍裡捕獲的蝦子只剩一堆蝦頭,懷疑蝦肉被魔神仔給吃光了。
自然裡的精怪傳說 反映人與自然的關係
家住大武山下的貓頭鷹達人劉育宗說,他從小就被教導山區傳來的「呼~、呼~」、「ㄏ一、ㄏ一~」的聲音,是魔神仔在山上作怪。長輩因此叮嚀孩子夜晚不能亂跑,尤其濃密無人的樹林不可進去。但後來他發現,每年4月到9月是領角鴞的繁殖季,這些聲音其實是貓頭鷹的叫聲,而貓頭鷹的棲息環境就在人類生活周邊,讓人誤以為是「魔神仔」在附近作祟。
人將貓頭鷹當成魔神仔,實際上是不了解自然生態的表徵,甚至將貓頭鷹棲息的樹林砍除。劉育宗透過生態教育的推廣,要讓民眾認識貓頭鷹,希望回到人與野生動物和諧共處的環境。
根據學者研究,台灣人所描述的魔神仔,可能是潛意識中與人類過往叢林生活經驗的連結,在文明社會持續發展的過程中,與擬人化的自然產生互動。然而,隱藏在自然環境裡的魔神仔,隨著現代人類活動和開發步步進逼,不再容易出現,人也越來越遠離自然。
除了魔神仔,台灣原住民族和國外的傳說中,也有許多自然精怪的故事。
台灣到南非 各個文化中的精怪故事
台灣賽夏、泰雅、布農、鄒、邵、排灣等原住民族傳說中,都有祖先與小矮人相處的故事。身材矮短、膚色黯黑,身高約二至三尺的小矮人,或稱為小黑人。它們身手矯健,潛伏於草叢間,很會使用刀、弓箭等,居住在洞穴裡,會使用巫術捉弄人。
賽夏族每兩年會在南庄向天湖舉辦矮靈祭,而相隔不遠處的鵝公髻山,就是古代小矮人居住的山洞。傳說中,小矮人教賽夏族祖先種植小米、狩獵、跳舞及巫術等等,後來發生了糾紛導致雙方交戰,小矮人幾乎滅絕。而後賽夏人害怕小矮人報仇、遭天譴,於是決定準備豐盛的美食與酒,唱歌跳舞祭拜小矮人。小米收穫後舉辦矮靈祭,也有感謝自然之意。
在賽德克族傳說中,小矮人經常搗蛋又狡猾,喜歡攀爬在樹豆樹上,卻不會使其植株折斷,賽德克語形容小矮人(snsinguc)如樹豆(sunguc)一般短小。而在屏東西魯凱的傳說中,魯凱人搬遷到舊好茶時,向原居當地的小矮人學會開採石板、搬運和搭建石板屋的技術,以及獲取食物。魯凱人與小矮人通婚共居,並且建了部落靈屋。
【南非祖魯族和科薩族】因卡尼安巴Inkanyamba
因卡尼安巴(Inkanyamba)這個靈怪是超過20英尺、鰻魚般的巨蛇,頭卻是長著鬃毛的馬頭。生性隱密,生活在湖泊裡,能夠煽動劇烈的夏季風暴造成破壞,也能降下賦予生命的雨水。這個靈怪影響孕育作物的土地,以及仰賴自然資源維生的人們。南非夸祖魯-納塔爾省(KwaZulu-Natal)的何沃克瀑布(Howick Falls)據信是它的棲息地,近年還有人目擊它的現身。
【菲律賓】迪瓦塔Diwata
菲律賓島嶼上的眾多原住民族傳說,皆有掌管特定山脈、土地或水域的自然精靈「迪瓦塔」。巴拉望島原住民相信,流經村莊的河裡有使人致病的迪瓦塔,因此應避免中午12點到2點靠近河流。另外,也有迪瓦塔生活在樹冠頂端,靠近天體,控制著雨水,是世界和人類的創造者。
神話故事裡,迪瓦塔是山林的守護神,名為瑪麗亞(Maria)。這位山林仙女若遇見喜歡的凡人,就會帶來祝福,給予無盡的水果和動物,但是若激怒它,就會招來詛咒。瑪麗亞會將喜歡的男人帶回去當新郎!有個迷信說,走進森林時可以摘採水果吃,但是千萬不能帶回家,否則會激怒瑪麗亞;如果被蟲叮咬或遭到刺傷,就必須趕快丟掉水果,翻開衣服證明沒有帶走她的任何東西。
【剛果】艾洛可/比洛可Eloko(Biloko)
非洲剛果民主共和國蒙戈-恩昆多(Mongo-Nkundo)族傳說中的山怪,是個住在雨林裡空心樹中的草鬚矮人或巨魔。它身上散發著雨林的味道,且帶著一顆迷惑人的鈴鐺。艾洛可的身體大腹便便,長滿了青苔和草,眼睛像火一樣發光,它的下巴可張得無比大,足以把人生吞。
據說,艾洛可是蒙戈-恩昆多族祖先的靈魂,因為與生者結下恩怨而潛伏在森林深處。它們住在樹幹裡保護著森林的珍寶,例如獵物和稀有的水果。艾洛可的魔法很強大,當它搖著小鈴鐺吸引獨自穿越森林的旅行者時,只有老練的獵人才能逃脫不受迷惑!
【巴西】庫魯皮拉Curupira
傳說中的精怪庫魯皮拉,棲息在樹林裡保護森林和動物,避免受到獵人的侵害。它的身材矮小,皮膚黝黑,且頭髮火紅,最明顯的特徵就是它的腳向後翻轉。
庫魯皮拉是個調皮的精靈,它在樹林裡徘徊,用假的信號迷惑獵人、伐木者或任何破壞森林棲地的人。它會在森林裡留下腳印,因為腳向後轉,讓追趕的人搞不清它的去向。庫魯皮拉還會吹可怕的口哨,讓人頭暈、呆滯和頭痛,最後使那些侵害森林的人迷途,找不到回家的路。
西方的精靈通常是自然的人格化。當自然被破壞時,例如樹林遭剷除或沼澤乾涸時,這些精靈就會消失。而在台灣原住民的矮人傳說中,小矮人會傳遞獲取自然資源的方法,擁有遵循自然永續的智慧,一旦人類發生貪婪或錯誤作為,往往會招致大地的懲罰。不管是台灣的魔神仔、小矮人或西方的自然精靈,這些模擬自然的精怪傳說,啟發我們進一步思考人與自然的和諧共存,親近和守護自然的永續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