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是水蜜桃的產季，北、桃、竹縣長聯手促銷，國民黨總統候選人馬英九，日前也在梨山促銷水蜜桃，當場開起復建中橫的選舉支票，隔天公路總局也重提台八甲線簡易復建的建議。當馬英九沈浸在支持者歡呼的時候，當縣長們因缺水而被咒罵的時候，當民眾為水蜜桃阿嬤掉淚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高山農業的經濟與環境代價，其利潤又是分到誰的口袋中。
梨山地區人口不到5000人，加上不在籍的僱工也僅萬人，馬英九主張搶通中橫，吸納選票有限。中橫是蔣經國的政績，馬英九可藉此再度強化他正統性的連結，政治上的象徵才是背後主要因素。然而這甜蜜的水蜜桃代價何其大？
在照顧原住民的政治正確下，加上立委選舉的綁樁需索，1400億元的治水預算也編到山上去，光石門水庫就準備花費240億元，大家可以算算看，一顆美味的水蜜桃，背後政府要花多少工程經費去補貼。然而石門水庫已等同提前報廢，不論大雨或無雨都有缺水危機，當地粗大的水管讓觀光客胃口盡失，上游蒼鬱的山林也搞成癩痢頭，農業上山就是問題的根源。治標不治本，而想用更多的水泥、鋼板或所謂生態工法，把山谷溪澗封起來，不僅是把錢投入水中，而且還把水弄髒。如果中橫硬要復建，一卡車一卡車的土石填入山谷，以彌補已經完全不存在的路基，北部缺水的夢魘未來勢必在中部重演。
梨山地區農業年產值約26億元，原本一年觀光客近40萬人、年產值近10億元；在上谷關至德基中斷後，繞經埔里送至東勢的農產集散地，增加運輸成本約3億元，觀光業也陷入蕭條，中橫似有復建需要。但政府評估指出，恢復大地震前道路服務品質，不含每年維修的經費就高達60億元，若是簡易復建經費約6億元，每年需再花1、2億元維修，卻仍無法保證道路邊坡與路基之安全。沒有任何一個理性的經濟決策會支持中橫在此時此刻復建，反而武陵地區山羌數量估計有數千隻，長鬃山羊與獼猴成群出沒，有發展生態旅遊的潛力。
由於該路段屬岩層破碎地質，九二一之後地表崩塌裸露，加上歷次風災豪雨造成集水區表土沖刷更遽，至少等10年方能穩定。今日勉強復建，等於是為電視台準備災難片的腳本，讓我們納稅人眼睜睜看銀兩被土石流捲走，看民眾驚險渡河，這是慈悲嗎？早年「人定勝天」的思維下蓋了中橫，在大自然強制封山之後，正是給我們一個重新檢討的機會；中橫的確「不是原住民弄壞的」是「老天弄壞的」，想當國家領導人更應該展現其眼光與執政準備，而不是隨口喊爽。
馬英九為水蜜桃抱屈說「好甜但是沒有賣好價錢」，也根本與中橫無關，讓原住民辛苦收穫被迫賤賣或惡意倒帳的，其實是層層剝削的產銷制度，以及漢人惡質的凌弱文化。縣長搞促銷、候選人搞造勢，通通搞錯了方向。水蜜桃吃在嘴裡是甜的，大地卻是苦的，而慈悲的滋味只有辛酸。
本文原刊登於潘翰聲部落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