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生物多樣性」一詞在報章媒體上大量出現,但是,總令人有點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談到生物多樣性的重要,不免要回溯到自然保育的歷程。在過去,保育的工作往往侷限於一些瀕危的物種,尤其是大型的哺乳類如熊貓、象、犀牛、虎、鯨豚,或是某些特別漂亮而受到人們大量捕捉的物種如珠光黃裳鳳蝶、長臂金龜,或是如鳥類、魚類、龜類…等,以致於發跡於英國的國際保育組織WWF即以中國的熊貓為其標誌。即使到今日,仍有許多的保育工作偏重在這些少數的瀕危物種上。
任何生命都有存在的價值
但是,在整個保育工作的推展過程中,保育人士或學者發現,在投入大量人力和物力去保護這些少數物種的同時,卻有更多的物種面臨絕種的命運,而且隨著文明的發展,物種消逝的速度以過往百千倍的速度在消逝。生物多樣性的提出,最重要的就是在觀念上打破傳統過於強調單一物種保育的方式和價值觀,強調任何生命都有他存在的價值,無關乎其外貌可愛與否或是否瀕臨絕種,猶如佛教人士所談的「眾生平等」的概念。希望藉由觀念的改變,增加人們對生命本質的關懷,從源頭減緩生物的滅絕。
舉例來說,我們決定一塊土地的開發,不再只是思考上頭有沒有任何台灣特有種或瀕臨絕種的生物,而是住在其上的所有生命,也就是其多樣性即具備保育的價值,甚至可說他們本身存在的價值並不亞於人類或其他物種。又如棲蘭檜木林的保護運動,就字面上似乎是在保護檜木林,但保育人士所真正關切是以檜木為主的整個生態體系的保存,包含了棲息在檜木林上的所有生命。否則,檜木林在林務局與退輔會的經營下,並未有面臨絕種的急迫性,何以保育人士如此心急?或許可歸因於對生物多樣性的保存價值的岐異。若就傳統的林木經營,事實上退輔會的作法雖有爭議,但並無重大過失;但若就生物多樣性的保存,我們會發現傳統營林所用的林下清除(指清除森林底下的灌、雜木),或是大面積單一物種的栽植方式,如現今的溪頭與杉林溪等地區,雖有整齊劃一的林地,但其生物相或生物多樣性,相較於原始林而言,就十分貧乏!至於後續所衍生的原住民自治運動,或是國家公園設立的爭議,或許亦可從生物多樣性的保護中找到新的共識。
不過,生物多樣性的概念不只突破傳統物種保育的觀念,更從物種多樣性的保育,擴展到基因多樣性與生態系多樣性的層次,近年來還有人將其擴展到文化多樣性的範疇。
基因是適應環境變動的基礎
基因多樣性的重要,在於他的豐富性隱含著生命對環境變動的適應力。即使環境劇烈的變遷,但總或許有些基因可以發揮功用而維繫生命。殺蟲劑和昆蟲之間的爭戰可說是基因多樣性的表徵。即使昆蟲面臨在各式各樣在自然界並不存在的人造殺蟲劑,總能有少數昆蟲存活下來,繼而繁衍出具抗藥性的後代。因此,基因多樣性可說是物種面對大自然變化時生存與否的基礎。
此外,在生物科技發達的現今,基因多樣性也提供了生物科技豐富的素材。在醫學上成為疾病的解答,或是新藥開發的利器;在農、林、漁、牧品種改良上,更因為打破了傳統育種的藩籬,可以輕易的進行跨物種間的基因交換,高生產力、抗病性、抗藥性…等基因則成為專利與企業競相追逐的目標。不過,也有許多科學家擔憂在醫學的發展可能會導致基因多樣性的減少,例如因為紅血球發育不全的地中海型貧血患者,卻擁有抵抗虐疾的優勢。所謂高生產力、抗病性的基因,也可能代表著擁有這些基因的物種,可能成為脫柙猛虎。面對大自然無法預期的變化,我們是很難去定義什麼是好的基因,又什麼是壞的基因。
生態系崩潰基因亦無法保存
雖然生物和自然環境會透過演替的過程而相互影響,但是,生態系多樣性的重要,仍可從棲地或土地的多樣性來思考。因為,環境的破壞可說是對生物多樣性最大的威脅。一旦環境遭受到破壞,不僅是棲息在其上的物種無法生存,整個生態系將為之崩潰,基因多樣性也難以保存。例如墾丁的珊瑚礁生態系,在遭遇到核電廠的溫排水與當地居民的破壞之後,珊瑚大量死亡,繼而依賴珊瑚為生的許多生命也瀕臨消失,整個珊瑚礁生態系即面臨瓦解的命運。原本豐富美麗的海底景觀成為一片淒涼而少有生趣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