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塊地,夏蓮正生長其中,除了滿足了視覺上的享受外,在空氣沉甸甸的深沉香氣是另一種附加的愉悅,而提供某些鳥類可以生活其中繁殖育幼,是不可見的價值,我以此沾沾自喜。提供一個安全的繁殖地,對鳥兒而言是一種渴求,對我而言是一種期許。
我有五隻狗,小黃領軍,小虎小黑隨侍其側,芋仔番薯做前後軍,在我家採放牧式的飼養,只有餓了牠們才會乖乖回家。放任式的飼養對狗兒而言是一種幸福的生活,我了解,牠們也深切享受。
在狗兒的玩耍式的狩獵本能與鳥兒的繁殖地需求之間,我理當是要管束住我的狗群。只是現實的答案被蓮葉叢間抖動的痕跡描寫得很清楚,我想要塑造的完美平衡被自己放任式的管理給徹底破壞,鳥兒清晨在庭院裡邁步逛大街的情況在今年已不復見,而原本設計的美意也隨之泡湯。我是不是設下了一個生態陷阱,對於繁殖地需求的鳥兒而言,我構築了一個美麗的景象,卻又安排了五個殺手?
我知道有一塊地,荒蕪且貧瘠,原本該是工廠林立其間,卻因為諸多原因而就此擱置,在烈日與狂砂肆虐之間,卻變成了許多水鳥的繁殖棲息地,在礫石沙地之間,遙不可見的小點點賦與了那塊地潛在的生態價值,在最初的錯誤決策之後,牠們提供了讓該道歉的決策者另一種下台階的機會。
只是,潛在的價值往往被隱喻而不易見,是不可云?或者不願聽?這又是掌握在已被提供台階的決策者手上。在柏油路上慘死的生命以死為諫,提醒了我們這可能又是另一個生態陷阱,殺手是穿梭其中的車輛,又是看似掌握方向盤的人們。
決策者看不到這些死諫,因為他們的眼睛尚未開光點眼,於是他們又批准了另一批殺手入境,殺戮的範圍從柏油路延展至更致命之處,台階開始被一階階的拆除,原本早已搖搖欲墜的保育立場開始化成更實際的空中樓閣。在山林溪間殺戮無數,而幾被勒令禁行的殺手們找到了另一片「爽快」之處。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戰爭,如此明顯而易見。
我的蓮池今年一片靜謐,蓮葉下的世界也因為我的放任而轉變沉靜,如何管束住狗兒們是我該頭痛的問題;而那塊保育類鳥兒們的繁殖地,在今夏之初是如此熱鬧而精采,牠們賦與了那塊看似荒蕪的土地龐大的生態價值,而在殺手們殺戮肆虐之後,他們的輪下又會平添多少冤魂?未開光點眼的決策者何時才會被一棒敲醒。
或者敲昏也無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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