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正紀念堂區域生態綜覽
當從現代都會建築的紛沓錯落中穿梭而出,面對這藍白兩色砌合成的廣大建物時,彷彿眺望著無限寬廣的蒼穹,有種開闊舒暢的感覺,那不僅是空間的廣闊,還有顏色與天空銜接的一體感予人視野遼闊的印象。
如果想像成一隻鷹鷲從雲端鳥瞰,會發現紀念堂成方正格局且沿襲傳統的對稱性,中間主建物,兩側以綠帶連結至二廳院;就傳統閩南建築意象,中央是「正身」,二側綠帶就是「伸手」,意如綠色的臂膀,手臂代表延伸與連結。而這綠色的臂彎主要由肯氏南洋杉、榕樹、龍柏、松樹、黑板樹、福木等所組合,也兼植著一些台灣海岸的原生樹種,如:林投、欖仁樹、大葉山欖、瓊崖海棠等,在這綠色帶裡有傳統的松柏情結、南洋的熱帶風和來自台灣海岸的記憶。
兩側綠帶的入口處皆有水池、拱橋、假山等,予人有中國園林之想;池塘的水域空間由於因習傳統園林景觀想法放養鯉魚,致水生昆蟲與植物的生存受限,而無法展現豐富的水生生態,然因有魚,也吸引了翠鳥、小白鷺、夜鷺等的覓食。
婆娑與流離之美 水影楊柳
傳統園林裡,有池塘就會有楊柳,入口處池邊的第一眼就看到「垂柳」,柳讓人有輕盈水漾的感覺且關涉離情,如詩經小雅:「昔我往矣,楊柳依依」別離之情藉柳而顯,且以往離別時有「折柳贈別」之習,皆因柳與「留」之諧音而表挽留意。
在分類上,柳屬「Salix」為近水之意,與其生態環境有關,早在戰國時期管仲即書明以植柳作水土保持,且水的流動性與柳的飄逸貼近,故常為園林造景的池邊樹種。而宋詩記事:「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將柳與風連結而感柳條隨風搖曳的畫面;昔大陸河南一帶的庭植有「前不栽桑,後不栽柳」的禁忌,因避諱柳絮帶種子隨風而飛所影射家族留不住後代的嚴重性,可見中國人家族傳承與植物繁衍觀的差異。
作客三百年 客居緬梔
沿著雲漢池走到養心山旁時,可看到於四至十月間不停地開著色如雞蛋般外白內黃花朵的緬梔;早在三百年前隨著荷蘭人殖民主義的腳步引進此樹,當時人稱為「番花」;清康熙36年郁永河從福州來台採辦硫磺時所寫的「裨海記遊」裡就描寫著此樹:「青蔥大葉似琵琶,臃腫枝頭著白花,看到花心黃欲滴,家家一樹倚籬笆」,顯示當時普遍被栽植形成的特有景觀,今台中、南投及屏東等地尚有一、二百年的緬梔老樹;雖然緬梔是在十七世紀大航海時期即引進的外來種,但仍未能於此地繁衍自生,故尚未歸化落籍於台灣,猶如長期作客,久逾三百年!
虎背綠蔭的期待 台灣生態縮影的導覽
當繞過池塘沿著步道行至紀念堂後緣隆起小丘時,兩排聳立的肯氏南洋杉彷彿將整個空間框出條帶狀的綠色長廊,形成一個獨立空間的氛圍,此區的光影變化也因之改變。
而在南洋杉綠色廊道的兩旁,分別栽種有蝴蝶的食草、蜜源植物、果樹區及台灣原生植物區,其中原生植物的栽植略以北、中、南分布的類型稍加規劃,以期能呈現出台灣植物生態縮影的想法。此區緣於為作雨水回收貯集工程,而將挖出的廢土再利用,回填至紀念堂正後方形成一隆起的小丘,並計劃性地栽植花草樹木,以作為一處生態教學的園地,因其形似虎背,故喚作「虎背生態區」;對於栽植的原生樹種也期待未來能形成綠蔭,並提供各種生物覓食與棲息的場所,更將安排生態導覽,藉此引染一窺台灣低海拔美麗生態的意趣。
在城市裡與自然相遇 一種城市生態
雖然紀念堂的整個區域植物都是栽植種,每種植物被人為編排組合在一個異地的空間裡,也來自各處不同的氣候區,但都同樣努力地調適著生活在這溫暖潮濕的台北盆地。
適應總要經歷一段時間,時間總會讓事情有所改變……
當發現散落的毬果遺留著松鼠的囓痕時,濕地松不再感到寂寞。
當在林下與黑冠麻鷺相遇時,剎那間彼此定如雕像的模樣,彷彿都在假裝沒看見對方!
當白腹秧雞閒逛到正享受著秋陽的斑龜旁時,不曉得誰會禁不住擾動一個舒暖的懶懶的下午……
即使是這樣一個拼湊組合成的植物空間,一經時間的發酵,各式生命在這裡也找到了棲所,就這樣慢慢地形成了一種不同於野地的生態。
也許這裡稱不上自然,但各種生命活潑的存在著;翠鳥巡逡於池面,夜鷺凝佇在水邊,白頭翁爭食火刺木的紅果,構樹、血桐也鄰據在池中小島的邊緣,這些發生在紀念堂一隅的畫面,雖然沒有森林的豐富與多樣,但無可否認地城市裡也別有一種生態;只在於您是否願意像小白鷺般踱著輕漫的腳步,享受著穿過垂柳輕拂而來的和風,偶爾與夜鷺對望,與貢德氏赤蛙合鳴,說著動物聽不懂的話語,但同樣默許著彼此存在的價值,這樣的生態您不也參與其中,宛如在城市裡與自然相遇,在任何一個隨興所至的清晨或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