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2011)年5月,苗栗縣政府野放牛蛙事件,在網路上引起廣泛討論,讓我們開始反思,外來種的議題,地方主管機關對外來種的認知不足,顯示政府對外來種教育的輕忽。這些外來蛙在人類有意引進或無心帶入,落腳台灣建立族群,牠們的來到,或許增加了生物多樣性,但因為良好的適應能力,又缺少天敵的情況下,繁殖逐漸失控,讓許多學者憂心,會壓縮到本地蛙類的生存空間,於是紛紛展開行動...
在台灣,牠們的出現是一場美麗的錯誤,還是無可挽回的悲劇...
水池傳來像是牛叫的低鳴聲,仔細尋找聲音來源,讓人意外!「牛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原來,今年5月5號,苗栗縣政府為了增加生態池的生物多樣化,在客家大院和遊客服務中心,野放包含虎皮蛙和牛蛙共700斤的青蛙,當地公民記者,第一時間拍下蛙滿為患的畫面。對於縣府野放世界百大外來入侵種之一的牛蛙,網友都感到不可思議,在網路上引起軒然大波。
在輿論抨擊下,苗栗縣政府急忙找人移除牛蛙,烈日下工人在石頭縫中找尋蛙蹤,移除過程陸續發現虎皮蛙的屍體,讓人不禁思索,任意野放到底是放生,還是放死。
脆弱的島嶼生態系,如果遭到外來種入侵,在沒有天敵的抑制下,對當地生態將會產生嚴重威脅。多年來都很關心台灣蛙類生態的楊懿如老師,經常舉辦各類課程,讓民眾有機會親近蛙類,對蛙類生態產生共鳴,就能有更多志工,一同守護台灣的蛙類環境。
2006年楊懿如接獲志工通報,在台中梧棲有一種外來蛙,牠的生態習性、外型,都跟台灣在地的白頷樹蛙幾乎一模一樣,牠叫作「斑腿樹蛙」。原產地在香港、印度等地,來到台灣後適應的很好,根據各地志工的回報,在台北八里、台中梧棲、彰化田尾等地,都能看到蛙蹤。
楊懿如認為,牠很可能會排擠掉白頷樹蛙的生存空間,為了進一步瞭解,楊懿如的兩棲志工團隊,每個月會到鶯歌碧龍宮進行族群量調查,希望掌握更多資訊。
同時為了抑制斑腿樹蛙的族群數量,楊懿如發動志工進行移除,不管是設置陷阱或是用手捕捉,每種方式都嘗試,想要找出最有效率的方法。但移除可不是說移就移,需要仔細評估,如果這個外來種已經融入當地生態系,就不能貿然移除,以免對生態產生二次傷害。
移除看似殘忍,卻是迫不得已的手段,如果一開始就不要有錯誤的相逢,就能避免這樣的遺憾。楊懿如認為除了移除,源頭掌控更是關鍵,目前追溯到斑腿樹蛙進入台灣的源頭,是在彰化田尾,這裡是水生植物和園藝作物進出口的大本營,她擔憂斑腿樹蛙有可能會隨著水生植物買賣而散播出去,希望業者配合,出貨前多做一道檢查的手續。
楊懿如會這麼積極處理斑腿樹蛙,是看到亞洲錦蛙的慘痛經驗。亞洲錦蛙又叫花狹口蛙,原產於尼泊爾、印度等地,1998年楊懿如接獲通報,在高雄鳳山水庫發現,初期數量不多,也看不出對原生種蛙類有什麼明顯危害,因此都沒有做處理,十多年下來,亞洲錦蛙已經到難以控制的階段。
根據師大研究生的實驗,由於亞洲錦蛙外表具有毒性,目前在台灣只有眼鏡蛇會吃牠,但眼鏡蛇數量少,又面臨獵捕壓力,想要藉著本土天敵來抑制亞洲錦蛙的成長,是件不可能的任務。不過如果再任憑亞洲錦蛙族群發展下去,勢必會排擠到本土蛙的生存空間。
成功大學的侯平君老師,2005年起進行亞洲錦蛙的相關調查,她發現亞洲錦蛙在炎熱少雨的南台灣,一點都沒有適應不良的問題。從2009年進行的大規模調查,她發現亞洲錦蛙的分布範圍,從北到南超過100公里,東到西超過50公里。這當中呈現不連續的分布,認為人為導致的擴散機率很高。
外來種議題在台灣行之多年,卻一直沒辦法徹底解決,這些從異鄉來的蛙族朋友,在台灣建立族群是個意外插曲,全球化的時代,國際間的交流,難以阻絕,如何才能減少這樣的情況發生,除了讓生態教育普及,在管理層面,政府也該制定相關法規。
台灣,一個生物多樣性豐富的島嶼,讓我們引以為傲,但生物多樣性不該只是文宣上呼呼口號,更要了解其中的精神,當我們對週遭生態都不重視,自以為是的打造生態池,就是營造生物多樣性的時候,其實根本不了解生態。
本土種、外來種都是人類賦予的標籤,這些蛙族朋友,因為種種意外來到台灣,卻因為適應得太好,遭到必須移除的命運,對這些新朋友不公平,卻又莫可奈何。
外來蛙的議題,讓我們思索,對蛙類生態的了解似乎還不足夠,像是在屏東沿海地區,有一種蛙類很特別,牠們生活在鹽分較高的棲地,因此被叫做海蛙。生性害羞敏感,一般人很難看到牠的蹤跡。海蛙在日治時期曾有文獻紀錄,之後幾十年都不曾被發現,直到2005年,才由林邊國小老師通報,因此列為外來種,學術界對於海蛙是否要列入外來種身分,仍有不同看法。
夜晚來到,水池裡青蛙再度吟唱動人樂章,要如何守護這滿池的美妙歌聲,又該用什麼方式面對這些蛙類新移民?還需要大家投注更多的關心,讓台灣蛙類生態,繼續豐富下去。
※本節目將在週一晚間10點於公視首播,週六上午11:00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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