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觀看塞德克‧巴萊,無法有任何意見,但是對電影熱潮引發的效應,只有一種想法。
如果人們透過觀影,熱衷一個歷史片段,是否也能關心歷史遺緒後的抗爭現實。
原住民的抗爭史,並未在霧社事件後就中斷,甚至在以往槍砲毒氣之後,現今面臨的經濟、文化侵奪,更是滅族危機的緊急關頭。
那麼,為電影中歷史感動,也該為現今部落悲戚,或是成為瞭解原住民現況的起點,讓看電影,就不會只是看電影。
2009年因為八八風災後的遷村議題,拜訪南投縣仁愛鄉清流部落。這個最慘烈歷史的餘生者,被集中遷村到山下的川中島清流部落,日本政府強迫遷村,當然有著防範再犯的隔離目的,以及避免二次霧社事件的部落尋仇,有其歷史兇殘的壓迫。
但是時隔近八十年後,重看遷村,卻是一個典範。典範當然不是脅迫離鄉,而是在遷村之時,顧及到居民生計,劃設屯墾良田,種植農作維繫生計,相較於現今只供住居、不顧生計的永久屋政策,就可瞭解為何清流部落可稱遷村典範。
在清流部落,廣大的農地,讓餘生的賽德克後裔,能夠維繫生計。
但是在村落裡,和部落長者聊天,對於過往霧社事件,多數以年幼不多記憶,不想談,或不多談,倒是對於年輕人不斷流失,田地無人耕作,老人家開始擔心不已。
部落餘生來到今日,開始憂煩的是現代社會下賽德克族的未來。
賽德克電影勢必引發部落熱潮,但是這股熱潮,究竟會湧向電影周邊商品、場景或明星?還是深思賽德克部落現今的問題?成為一個有趣課題。
在現今,原住民抗爭歷史從未中斷,以前強奪山區家園,現今鯨吞平原土地,過往政府靠槍砲,當下政府玩法律,部落永遠在強權者的威逼下,進行著永不妥協的爭戰,無關國族,無關政府,只是作為人,對土地、對尊嚴,最後的守護與反抗。
東部邦查阿美族的還我土地,八八受災部落的重返故居,平埔西拉雅的正名運動,甚至都會河濱的反抗拆遷等等,部落抗爭從未終止,當人們懷想電影中莫那魯道的英勇,也該看看現實中諸多現代莫那魯道的不屈,他們依舊在征途上,反叛來自政經、法律的侵略。
歷史絕非片段,有其延續,甚至觀看歷史,更重要是反思當下,所有歷史昭顯的正義,不就是為了不再犯錯的現今。
電影院中,在聲光冷氣中感動歷史光影,感動電影裡的正義,但是觀影無法成為替代正義,所有正義至今仍在現實裡爭鬥。如受電影啟發感動,有空應該到清流部落,聽聽餘生居民的現實憂慮,甚至更該到街頭。看看部落現今的抗爭辛酸。
一直心想,如果上看百萬觀影感動的人們,百分之一願意站上街頭,為追求歷史正義的部落發聲,那將是多大多感人的力量。
霧社事件是個代名詞,它只是諸多部落抗爭史的凝聚,過去曾在,現今依舊,公道不現,抗爭不斷。
賽德克族有彩虹橋傳說,有太陽旗血鬥,但是餘生者的故事,存於當下,真實上映,更是該被關心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