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三種帶芫菁〉 | 環境資訊中心
楊家旺

讀〈三種帶芫菁〉

2012年08月26日
作者:楊家旺

親愛的W:

今天,是來到婆羅洲的第十三天。一早,我回到古晉市,與一群剛從台灣飛抵的伙伴會合。我將與他們一起進入Ulu Ai,這一趟行程是由馬來西亞華人,鄭揚耀所帶領的。

搭乘巴士,我們先到菜市場買七天六夜所需的食物。對我來說,婆羅洲馬來西亞的市場充滿新奇與驚奇,畢竟許多菜都是沒見過、沒吃過的。其中,某種作為食物的昆蟲吸引了我。揚耀說,這是一種象鼻蟲幼蟲,這種象鼻蟲幼蟲以棕櫚為食。在市場販售的這種高蛋白質食物,價格並不便宜。最後,我們並沒有意願與勇氣去嚐試這種食物。

巴士無法載我們抵達目的地,若要繼續行程,我們必須棄車就船,搭乘長舟深入Ulu Ai,抵達第一住處時(七天六夜將歷經三個住處),一位自由導遊,手上正拿著我在市場看到的那隻碩大的象鼻蟲幼蟲。他將幼蟲的頸區放在齒間,但沒真的咬下去。這隻幼蟲像是他的表演道具似的,他一再反覆對著不同人表演將象鼻蟲幼蟲如照片一般放在他的齒間,並非常歡迎大家拍下他精彩演出的照片,於是,我也就欣然地拍下幾張。這種象鼻蟲幼蟲的頭非常碩大,大顎看起來相當有力。因此,他半咬著幼蟲的頸,肯定還要提防口腔裏幼蟲的大顎咬到他的舌頭才行。

同行伙伴徐基東老師曾對這種象鼻蟲幼蟲做過一些瞭解,他攤開隨身攜帶的筆記,讓我看這隻昆蟲的學名Rhynchophorus phoenicis,我同時看到他寫上的中文名「棗椰象鼻蟲」。他告訴我,種小名的phoenicis,就是棗椰的意思,所以他才稱祂為棗椰象鼻蟲。

我們住的地方,緊鄰河流,有一種幽靜的感覺。除外,風總是帶著溪流的清涼拂面而來,讓熱帶雨林的悶熱,有了一種舒服的緩解。我便哪兒也不想去了,只想坐在森林的包圍裏,吹著涼風,聆聽溪流輕唱。我在舒服裏打了一陣子瞌睡,實在美妙。後來,我索性繼續待著,不想出去自然觀察,拿出法伯《昆蟲記》第三冊第13章,開始讀了起來。這一章的標題是〈三種帶芫菁〉。我還記得第二冊的末幾章,法伯精彩陳述了西塔利芫菁和短翅芫菁的過變態生活史。而這一章法伯發現了他過去不知道的另一些芫菁的生活史。

法伯說:「我們似乎可以接受:在我國,芫菁科的所有生物,都攫取食蜜類昆蟲儲存的蜜食。這的確也是基礎最牢靠、推理最自然的一種歸納。很多人毫不猶預地接受了,而我也屬於其中一個。」然而,法伯這一回講的是,他意外發現了不是吃蜜,而是吃螳螂的謝菲爾蠟角芫菁。這些作為糧食的螳螂不是芫菁親自獵殺的,而是弒螳螂步甲蜂所獵殺的,原本預備作為步甲蜂幼蟲的食物,卻被謝菲爾蠟角芫菁給搶先一步吃掉了。而法伯當時就知道國外有不是吃蜜長大的芫菁,比如他舉了美國的一種芫菁是吃蝗蟲的卵長大的。至於其他關於芫菁的生活史,W,就容我不再多說了,因為祂過變態的生活史,在第二冊的末幾章,法伯已經精彩陳述過了。

但這一章有一段小插曲文字,讓我覺得極有意思。法伯說:「也許我可以寫一部有趣的書:《昆蟲的愛情》。以前這個主題就曾使我心動過。四分之一個世紀以來,我做過的記錄塵封在我資料堆的角落中。」我所知道的法伯,似乎沒有這樣一本專著問市,但我知道他《昆蟲記》第五冊的書名是《螳螂的愛情》。我想,法伯這些關於昆蟲的愛情故事,肯定分散地寫在了一系列《昆蟲記》文章的各個章節裏了。「昆蟲的愛情」這樣一個有趣的主題,我的書櫃上有不少本類似的著作,比如我特別偏愛的Olivia Judson《Dr. Tatiana給全球生物的性忠告》,張永仁則出過一本《蟲蟲之愛》,還有朱耀沂教授的《情色昆蟲學》,以及中國大陸的任桑甲和余瑋合著的《美麗的性》。這些作品都探討不少昆蟲性事,都是非常有趣的作品。

一般來說,台灣常見的芫菁有四種。一直以來,我都只拍到三種:豆芫菁、條紋芫菁和橫紋芫菁。大紅芫菁我則沒拍過,據說祂分布的區域範圍小,而我不曾到過那個區域,自然也就無緣見到。但今天我讀了法伯的〈三種帶芫菁〉這一章,讓我想到搭乘巴士的途中,我們曾在一家中途小吃店用餐,店門前有一截斷幹樹皮上,大家看見了幾乎和台灣的大紅芫菁一模一樣長相和習性的芫菁。我雖然還不確定婆羅洲的這隻芫菁是否和台灣的大紅芫菁同種,但心態上,我算是齊全了台灣四種芫菁的照片拍攝,也算是某種程度的滿足。W,附上我拍到的其中一張照片給妳看。

註:文中所引內容,摘錄自《法布爾昆蟲記》遠流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