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覺得我簡直不是人,居然會容許鼠輩明目張膽地在我的眼前橫行。眼看著我一副要放養老鼠的樣子,室友立即從倉庫中搜出一個非常古董、用鐵絲網編成的捕鼠器來,準備設在樓梯下面。那個捕鼠器的上方有個漏斗型的開口,能夠讓老鼠受到誘餌吸引,爬到鼠籠裡面之後無法再爬出來。
不過,由於我室友把它放在樓梯的正下面,在鼠籠的開口和樓梯板底層之間,沒有留半寸讓老鼠爬進去的空間,所以根本就是白搭。
看著室友以無大腦方式表現出來的強烈滅鼠意願,我也只好出馬接手,找西薇借捕鼠器。
西薇研究的是小型哺乳類防治,手邊有各式各樣的鼠籠、鼠夾,對她來說,只要是屬於會吃農作物的動物,都是該殺無赦的。
明白我的來意,她立刻帶我去道具小屋,準備借我幾個能夠當場把老鼠砸個稀巴爛的鼠夾,但是因為我對清理血肉橫飛的『刑場』既不感興趣,又想在抓到老鼠以後養他們玩幾天,所以只拿了四個活捉用的活門陷阱鼠籠。我也順便問了泡老鼠標本用的酒精和福馬林濃度,以便在玩膩了老鼠之後,可以將她們製成標本。
從前在野外抓老鼠時,是在甘薯上面塗花生醬做成香甜的誘餌,香味濃到連設陷阱的我們都想咬一口。不過在家捕鼠不比在野外,若是沒抓到老鼠,卻引來螞蟻雄兵的話,反而得不償失,所以找只好用西瓜子和南瓜子等──我的私房零食來拐騙老鼠。
沒想到陷阱才設了兩天,四個鼠籠就有兩個各抓到一隻不同尺寸、看起來像是屬於不同世代的小老鼠。
我看見牠們明亮的眼睛、光滑的皮毛、靈巧的身體後,幾年沒養寵物的『飢渴』再度升起,也不顧室友的阻止,便養起老鼠。
我不僅替他們拍照片、測量身高體重,還查了書,知道了他們的祖先是船上的偷渡客,為了要到新大陸開拓新生活,能夠忍受長久不喝水之苦。為了減少水分的釋放,尿液非常的濃縮,只要一丁點尿就會讓整間房子臭得不得了。
我才養了兩天,房子聞起來就像是住滿了老鼠一樣,只好放棄繼續飼養的念頭,把牠們全部製成標本,送給台灣的學長學姊當禮物。
學姊學長起初很高興,因為有了日本的鄉下老鼠樣品,就能夠取得DNA,用來和台北的城市老鼠或台灣的鄉下老鼠們進行比較,因此稱讚我的住處對動物研究貢獻良多。但是在不停地收到標本之後,他們終於忍不住對我說:『我們需要的是不同採集地點的老鼠標本,不是同一地點的許多樣品。妳要不就到別處去抓,不然甭寄了吧!』
在那以後,我家的老鼠就只有被『付諸流水』一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