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以此專欄 獻給我我美麗的朋友──烏來!
自然生態
正因為站在雪山山脈的前方,烏來正面迎向東北季風,終年濕潤,是賴水為生青蛙的樂園,翡翠樹蛙戴著金框眼鏡找老婆、晶瑩剔透的中國樹蟾在葉上吹著大氣球、面天樹蛙躲在草叢間嗶嗶嗶合唱催眠曲……而蛇類當然不會放過這樣豐富的食物資源,環紋赤蛇在山溝中打麻花深情繾綣、大眼睛的過山刀嗖一下經過林道、擬龜殼花躲在蛇洞裡呼呼大睡、雨傘節在大雨中溜過馬路……
此外,除卻日據時期和林務局柳杉造林的範圍外,溪谷上方多為綿綿密密、長滿蕨類、爬滿樹藤的闊葉原始林,所孕育的昆蟲、鳥類亦令人驚豔。夏夜路燈下晶亮的各式甲蟲武士、歌仔戲小旦般柔美的長尾水青蛾、具有王者之風的皇蛾、搖來晃去呆呆的竹節蟲…貴氣的朱鸝、如秋日落葉般紛飛的灰喉山椒、害羞的大小彎嘴、在溪畔蘿蔔蹲的河烏、台灣藍鵲擺出氣勢十足的陣仗……
在冬天氣溫下降,中高海拔資源減少的情況下,從四周高山降遷過冬的冠羽畫眉靈巧跳躍樹叢間、白耳畫眉清亮的歌聲 飛飛-飛-……烏來,就是這樣一個隨時隨地給人驚喜與新發現的朋友……
人文歷史
兩百多年前,一向沿著溪谷不斷直線前進,拓展勢力範圍的泰雅族,從南投的pinsebukan出發到桃園的ihen(今角板山一帶)。其中,頭目Yavipunay再率眾翻山越嶺到達tsiyakan(今福山村札亞孔),泰雅的子子孫孫順著南勢溪水向外伸展,建立十三個部落,遷併為九社……
日據時期,為了皇民化、為了方便取得樟樹造林地,Yavipunay的子孫們被併為五社,平地族群來到烏來,製腦造林。而熱騰騰的溫泉,也在此刻開始了觀光之路,成為日籍官員渡假休養的招待所……
戰後至今,烏來經歷觀光業的大起大落再大起、經歷被畫為台北水源特定區的保育寄託、經歷泰雅年輕人向外尋求工作;經歷漢人、原住民、政府官員、專家學者、觀光客、當地知識份子的原住民文化振興理想……
烏來的美好環境,承載了泰雅居民的期待、漢人居民的期待、當地政府的期待、上級官員的期待、台北居民對水源保護的期待;觀光客對溫泉、原住民文化及美景的期待、自然觀察人士保育、教育的期待……
每個期待都在不停地轉著腦袋,究竟怎麼樣的作法,對烏來,對和烏來相關的所有人來說最恰當?
而現在……
我們看著烏來,近三、四年來,不但傳統的遊憩方式─溫泉、櫻花、瀑布、纜車、原住民美食與歌舞、戲水烤肉回溫至沸點的地步。遠僻的桶後營地、週休二日的新風潮─吉普車也好,電視廣告中,一家人在美好溪床上享受都市便利生活的RV車也好;碾過青蛙的家、碾壞細緻的溪床;在螢光點點的地方用發電機燈火通明;在黃嘴角鴞—呼~呼~—的夜晚,卡拉OK聲迴響山谷中。遊玩本是自有方式,只是什麼樣的方式,能讓這樣美麗的地方不因我而死亡?
觀光除了直接對自然生態造成威脅,還間接助長令人心痛的道路工程,及水溝加蓋工程,又有多少生靈在路上為疾駛而過的車輛所塗炭?十多種的螢火蟲沒有了水,會去哪裡?觀光與保育,對人來說,也何嘗不是個衝擊?觀光客期待原住民文化是什麼樣子?當地人憑藉什麼,又為什麼要重塑對傳統文化的認同?原住民部落生態旅遊風,吹到了福山村,是什麼樣子?
太多太多關於自然、關於人的難題,此後將在專欄中陸陸續續呈現我們的觀察與思考。我們不是專家學者,只希望我美麗的朋友─烏來的故事,能和大家一同分享、一同思考、一起討論……
【文章連載】
■獻給我美麗的朋友─烏來 (上)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