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之後,我們依然放火燒田 | 環境資訊中心

WTO之後,我們依然放火燒田

2001年12月21日
作者:蔡紹斌

二期稻作收割後不久,空氣中就常常瀰漫著一層煙霧,煙源不用說,就是火燒稻稈所引起,之前除了幾個會影響國道交通安全的地區之外,政府從來就不太管放火燒田的事情,更不用說要取締燒田的農民了,而因為政府總是無法回答這樣一個問題:「如果這些稻稈不用燒的,那要拿去那裡或做些什麼用呢?」所以土直的農民也就越發燒得理直氣壯了;其實以前收割後的稻稈有許多的用途,像是拿來覆蓋菜圃、餵牛、做牛的床鋪、做稻草人或賣給紙漿廠造紙用;其中的稻草人還讓許多人至今對稻田的印象念念不忘,而如今就只剩一種用途-燒掉!

想想如果我們的農政單位,連放火燒稻田的問題都解決不了,叫我們如何相信政府有能力面對加入WTO之後的農業問題呢?而事實上,政府目前除了補貼農民的稻田休耕及獎勵全民造林這種給魚的做法之外,我們看不到教農民釣魚的有效策略?即使是補貼性質的造林工作,政府也一樣無法回答出造林期滿之後的出路,總是走一步算一步,大家一起慢慢來散步吧。

再就之前推動農業轉型的觀光果園、有機農園及精緻農業的做法,沒多久就又換成「產業觀光」、「發展地方特色或特產」的名詞,政策有點是換湯不換藥,口號卻因人而異,而真正屬於實務的工作,卻都還停留在換人「做做看」的嘗試錯誤及口號創新的階段,至今沒人指導鄉鎮的農業該如何因應。

以清水這個農業小鎮為例,我們擁有水稻田約一千七百公頃,因應加入WTO的做法就是上面所說的「休耕轉作」的補貼政策,至於山區不含製糖甘蔗的旱田約有七百公頃,農作種類較為大宗的有荔枝、黃梔花、地瓜、花生及盤固拉牧草等作物,其中原本外銷日本當染料的黃梔花,因不敵大陸的低工資,致使市場急速萎縮,種植面積因而逐年縮小;盤固拉牧草則因原本契作的乳牛場經營不善,使得農民每年都得自尋買主;而從日本時代就開始在山上種植、與台糖契作上千公頃的製糖甘蔗,則早在八十六年就為因應WTO而全部終止契作關係;近年來,農民又開始自行摸索種植桃子、釋迦及鳳梨,因為政府目前相關的農政單位及考試出身的公務人員,多只嫻熟如何補助農民的制度設計及行政作業,對上述農作從選種、施肥、病蟲害防治到採收後的行銷管理知識及技能則多所不知。

這情形不禁讓我想起大約四十年前,農委會前身的農復會主委蔣夢麟先生對農復會精神所做過一段如詩的描述:「我們的眼看著天上的星星,我們的腳踏著地下的草根,我們從農民那裡學習,不以我們的幻想去教農民。我們的理想是很高的,我們的辦法是很切實際的。」也是因為這一段話,今年的植樹節,我們大膽的鼓勵、說服並協調學術單位指導一戶有著十年、兩公頃造林地的農家,以近自然的工法,尊重生態環境的經營理念,成立一座以推廣植物教育為主題的「高美植物園」,這雖符合政府所大力倡導「產業觀光」及「發展地方特色」的農業轉型、特色經營及異業聯盟的做法,但當時的台中縣政府卻連掛名擔任高美植物園成立活動的指導單位都予以拒絕,真是令人深感遺憾啊。

WTO後,純樸的農民仍然秉持著「大地藏無盡,勤勞茲有生」的態度,認真看著老天的臉色,努力的在自己的田裡耕作著,那是一種與土地之間的相依為命,是人與土地一輩子的相互承諾,農民一鋤一鋤默默的翻鬆田土,像詩人楊逵晚年在土地寫詩一般不再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