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階段過程,讓民眾使用習慣語言
在Asseh來台期間舉辦的多場座談中,明顯感受到許多參與者早有關心的特定議題,急切地想了解可否參考該市經驗,解開台灣目前所面臨的難題。如一位參與者提出,台灣辦的公聽會或政策說明會,反而常造成民眾的反彈與對立,因此詢問南特是否有避免溝通斷層的作法?
Asseh回應,公民對話過程應包含四個階段:
- 功能設計(function design):讓市民用自己習慣的語言表達,
- 技術設計(technical design):與專業工作者討論後,轉化成技術性的需求或規格,
- 執行(run):按照技術規格落實規劃,
- 評鑑(evaluation):比較原始需求跟最後結果,評估差異所在。
Asseh強調,倘若一開始的表達有落差,後面的對話結果就會跟預想產生落差。因此公民參與的機制設計階段,也需要市民的參與,尤其要讓市民用自己習慣的語言跟表達方式。
比方,有市民希望讓巴士經過家門口、或興建社區游泳池。提出這樣的「需求」後,接下來應該被轉化為「技術規格」,藉由公務人員跟民眾的討論,反覆進行前兩個步驟,確認這真的是民眾想要的。
當然,對話過程中,公民之間一定有意見相左的情況發生,不是非得達到每個人都有共識才行。
三關鍵角色,兼顧多元性與代表性
Asseh在台上畫出一個三角形,說明公民對話過程的三種關鍵角色:民眾、公務員、政務官。
假使政府一直以技術性門檻為由阻擋公民參與,那就不叫對話了。公民、政務官跟公務員三者必須共同想像解決方案。身為執行者的公務員最好儘早參與公民對話,政務官職責則是下決策、並且負起責任。
Asseh強調,「課責」極為重要,大家都希望政務官當選後兌現支票。沒擔當的政務官即是不適任。舉例來說,若政府決定興建一座橋,後來橋垮了,責任當然在政務官身上,絕不能以「當初還不是你們公民說要蓋橋」為由卸責。
對公民參與機制存疑的人們會認為,不少老百姓連肚子都填不飽了、或平日忙於工作,怎麼會有空、或有心力參加公民對話?
Asseh回應,公民對話應該注重參與者的「多元性」與「代表性」。以南特經驗來說,最不容易參加的族群有兩種:低收入戶、30歲上下的青壯上班族。對此,市政府會派專人到收入較低的社區站崗,等市民出門時邀請參加公民對話。為鼓勵上班族參加,南特也加開週六上午時段場次,並在會議現場提供托育服務,方便有小孩的家長參加。「我們不希望只有一位家長來,幫他們帶小孩,才能讓兩位家長一起安心參加會議。」Asseh補充。
事實上,台灣這幾年也開始嘗試,例如新北市節電計畫中於兩地試行的「參與式預算」,就是一個不錯的起步。不過,當天參與對談、並實際從事審議式民主工作的呂家華提醒,台灣應觀察各國審議式民主制度的發展脈絡,與其城市治理演進的歷史緣由,而非照單全收地貿然套用。
回歸到台灣現實,我們可以從南特經驗裡學到不少東西。比方說,現階段的能源轉型過程是否有暢通的公民參與管道?能源知識與專業背景真的是一般人跨不過的技術門檻嗎?決策單位跟參與者應該具備什麼樣的溝通心態?如何確保推動過程有足夠多元背景的公民加入?
無論如何,大家都應一致同意的是,當愈來愈多市民有意願參與公共事務討論,接下來也將浮現新的挑戰。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能源轉型也是「社會轉型」,主事者必須注意是否在轉型的過程中,反而加劇社會不平等,或忽略了某些族群。否則,徒具形式或不夠完整的公民對話,沒有任何實質意義。(回看上篇)
※本文轉載自低碳生活部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