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全球生態系服務功能節節敗退之際,架構串聯棲地、延伸保護效果的生態綠網,該怎麼連,才能讓生態系功能止跌停損、維持人類福祉呢?由保育主管機關農委會提出的「國土生態綠網」四年計畫,執行一年多來,委由生態工法基金會規劃藍圖,即借用歐盟概念,指認、架構台灣的「棲地類型(Biotope)」,進而達到台灣生態系零損失的願景。
歐盟經驗:不只劃設保護區,還要增加串聯管道
「生態綠網不是新名詞,是國際上發展超過40年的保育概念。」台灣生態工法發展基金會執行長陳郁屏於月初「國土綠網交流會」上,首度說明國土生態綠網規劃藍圖。其構想來自2006年歐陸50國響應、以整個歐陸為範疇而建構的「泛歐生態綠網」。
「歐洲推動生態保護超過百年,至今保護區雖持續增加,但生物多樣性卻持續下降;端賴保護區已知無法維繫生物多樣性健全。」他說,歐洲也因此率先提出生態網絡的概念,以「保護自然,遏止生物多樣性流失」為核心精神,將散落各地的保護區、重要棲地,想辦法串聯起來。
「動物沒有界線的概念,憑著自己的需求行動,可能行經人為利用的區域,例如農田、道路、聚落,而造成與人類的衝突。」陳郁屏指出,生態綠網的概念就是思考如何創造跳島、踏腳石,讓野生動物在漫長的旅途中,有停歇、覓食之處。因此系統性的指認應受保護的生態核心區,以及優先連結的生態廊道,是當務之急。
其次,當綠網系統嵌合在人為區域時,則鼓勵以友善、可持續的利用方式創造緩衝區,減緩、降低人類開發利用土地直接造成的威脅。最後在關鍵或潛力區位,以人為協助復育方式建立核心區或廊道,建構完整地景結構。將促進綠網系統的整體穩定性。
指認棲地類型「Biotope」 取代縣市界線
台灣得天獨厚擁有豐富的自然地景與資源,保護區國土比例高達19%,看似優於其他國家,但空間區位主要在山區,平地大多缺乏保護區。陳郁屏指出,從淺山、丘陵、平原、濕地、海岸,因人為干擾、工業開發、外來種入侵等因素,造成棲地與生態系破碎斷裂。如何選擇有效的保護區類型、進而經營管理就相當重要。
生態工法基金會接受農委會林務局委託,進行國土綠網規劃,概念上參照歐洲以及對於台灣環境生態現況的深度了解出發,在技術面上提出系統性的棲地分類「Biotope」方法、繪製生態綠網概念圖,指認重要保護與待修復連結之棲地區位,以作為後續各機關推動相關業務的評估工具。
「Biotope」是希臘語「bios」(生命)加上「topos」(地點)構成的名詞,也就是棲地的意思,在生物地理學上,指由代表性生物族群/群落棲息特性,所確認的棲地類別,是用於保育或空間規劃上的重要基礎;當提到土地所屬的「Biotope」時,就能指認其生態系功能、土地利用型態等資訊。
陳郁屏說,過去台灣收集生態資訊或研究上,較缺乏系統性的棲地類型的判別,和空間類型的建檔,因此提到石虎,常提到在那些地方而非某種棲地類型出現;因此,非石虎專家者,得到的印象就是卓蘭有或沒有石虎,是一種以縣市為框架的思考;但是這個思考並不精確。
「Biotope」的空間鑑別、指認,則能清楚了解空間型態與土地特質,進而得以在相關議題上溝通。台灣尚未建置相關的資料,生態工法基金會因此在國土綠網計畫中,引入此概念以及建構的方法。他說,台灣生物多樣性高、建構棲地類別有其難度;但一些特定類型,例如淺山森林、海岸與平原、溼地、道路,仍可嘗試以此概念指認。
綠網願景:生態系零損失 從培力到行動方案缺一不可
全球架構綠網的目標都是生態系零損失,台灣也是,只是這目標何其困難!陳郁屏說,談零損失要回歸願景的描述,例如目前台灣社會最關心的石虎議題,我們必須先知道牠的棲地類型,以及這些棲地遇到的處境。「也許對石虎而言,不只是棲地零損失,反而是增加棲地。」
針對物種談零損失有其風險,因為族群的概念是動態的。另外,不同物種的族群需求,從現在看可能不是零損失,而是擴大、增加族群,例如石虎、白海豚。
因此,生態系零損失最好是從棲地保存思考,而這塊棲地又有標的物種指涉其中,例如談到彰化海岸濕地保育,就會提到鷸鴴科鳥類、西南沿岸濕地就有黑面琵鷺;在此認知下,棲地保全才具有生態意義。
目前國土綠網是由林務局與生態工法基金會規劃藍圖,希望以四年時間擴大綠網的概念與行動參與,並擴及交通、內政、農業、經濟等部門形成同心圓,積極主動的參與,將惠益擴及文化、教育、衛福、原民等部會,讓台灣社會有感於綠網創造的好處。
因此透過盤點公部門各項政策計畫的規畫與執行現況,並在國土生態綠網計畫的框架下進行跨部會介面協調,以使得國土規劃、流域管理以及相關公共工程的設計,都能納入生物多樣性的目標,協力促進國土生態綠網的健全。20年後達到健全島嶼生態系的目標,台灣的生物多樣性都能維持、保留下來,扣接到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全球目標。
歐盟經驗也指出,綠網除了願景很重要外,相關的能力、公私部門提出的誘因與資源也很重要,並且系統性的執行行動方案,這些條件缺一不可,否則好的想法就功虧一簣。
「綠網看似保護各種物種生存,其實是利用物種延續,窺見生態系健全與否;不只是為了物種,更重要的是為了人類福祉。」陳郁屏如此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