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島氏榖精草」 亦稱泰山榖精草,為濕生植物的一員,生長於濕地雜草叢間之空隙,開花時多數雪白如珍珠般的頭狀花序自花鞘中延長而出,如同撒滿珍珠般的草墊,將草地裝飾的格外醒目。
其生長需求為存在穩定滲水的濕地環境,目前在台灣本島的生育地記錄僅有一處,該生育地因屬私有土地,同時面臨開發及陸化問題,現正面臨巨大的滅絕壓力,事實上近年已未見其蹤影,處境岌岌可危。
稀少近乎滅絕 僅紀錄於嘉義
小田島氏榖精草(Eriocaulon odashimae Masam)為榖精草科(Eriocaulaceae)榖精草屬(Eriocaulon)植物;本屬植物在台灣紀錄有7種,全數為濕生植物,其中南投榖精草(Eriocaulon nantoense Hayata)、尼泊爾榖精草(Eriocaulon nepalense Prescott ex Bongard)及小田島氏榖精草目前數量皆非常稀少,面臨嚴重的滅絕壓力。在台灣極度稀有的小田島氏榖精草,在中國山東及海南也有分布。台灣本島最早由林春吉先生所發現,當時暫以嘉義榖精草稱之。根據標本採集紀錄及植物名稱等資訊,僅知此物種採自嘉義地區;而後李松柏及陳奐宇將其鑑定為泰山榖精草(Eriocaulon taishanense F.Z. Li)。
2001年時,陳奐宇於台灣產榖精草屬之分類研究中發現,早在1943年正宗嚴敬已將中國海南的物種發表為小田島氏榖精草,經檢視後與台灣所命名的泰山榖精草為同一物種,就植物分類學命名法則,小田島氏榖精草具優先權,台灣種類應使用此名。但在2017台灣維管束植物紅皮書名錄中,仍使用泰山榖精草,雖在學名使用上有出入,但所指實為小田島氏榖精草,因從發現該物種至今,尚未發現第二族群。
《台灣維管束植物紅皮書名錄》已經將小田島氏榖精草(泰山榖精草)評定為國家極危等級(NCR),為台灣首當面臨滅絕危機的物種之一。
彌陀濕地踏查 始見珍珠般草墊現身
根據早期的採集紀錄,多僅指向小田島氏榖精草採自嘉義地區,但未記載更精確的地點。彙整各方紀錄後,我發現較明確的地點為嘉義市的彌陀濕地,而小田島氏榖精草主要生長於此濕地邊緣、一家鐵工廠後方的私人土地。
為此,我便即刻安排實地走訪行程,但當時在網路搜尋並未找到彌陀濕地的確切位置,僅知最相關地點就在嘉義市彌陀路區域。實際前往探查時,發現彌陀濕地的位置及範圍非常不明確,只能從彌陀路的各小巷逐一尋找確認。礙於欠缺詳細的採集位置說明,只能依據穀精草的生育環境來推敲,經過漫長苦尋,才終於找到可能的生育地環境。不過,天不從人願,通往濕地的路上,前方還有層層的鐵絲網與圍牆橫阻,在我辛苦爬過鐵絲網再翻越圍牆,才終於進入到有滲水的草生地環境,開始進行地毯式搜索。
沿著有水的區域,我以狗爬式的姿態穿梭在草叢的空隙間,翻開厚厚的草墊,並如土撥鼠挖地洞般到處挖掘;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在一處有明顯積水的小角落尋獲大約10株的野生個體,這是我第一次在野外看到小田島氏榖精草的野生植株,當時發現的野生數量相當稀少。後來離開時,取道旁邊的鐵工廠道路,卻很驚訝的發現,在道路入口旁擺放的數個保麗龍箱內,竟然就種滿了我苦苦追尋的小田島氏榖精草,當時數百株個體正處於盛花階段,雪白如珍珠般的頭狀花序在空中閃閃發光,心想要是此一場景是在後方的濕地中出現該有多好。
可惜當下無人可詢問,也不知土地主人為何會特地栽種這個特殊的植物,心中充滿了疑惑;但畢竟此處為私人土地,在確認小田島氏榖精草的現況後便快速離開了。後來循著周圍可能的環境再尋找,很幸運於附近一處與濕地相連的果園內,發現了較穩定的植株生長,但數量依舊極少,除此之外,就再未發現其他的生長紀錄了。
土地開發陸化與外來種危機 壓迫生存環境
彌陀濕地位於嘉義蘭潭水庫的下方,周遭淺山山坡皆為墓地,水由這些小山坡間的小水溝匯流到地勢較低處,形成濕地,由於地處低窪,大部分時間皆處於滲水狀態,小田島氏榖精草便僅侷限生長於1至2平方公尺、水源較穩定的區域。
根據早期野外觀察結果,小田島氏榖精草在彌陀濕地的野生植株就一直非常稀少,生長位置又侷限於濕地內的小區域積水處及一旁果園內,族群幾乎沒有向外擴張的現象,反倒是開花植株一年比一年少見。
就個人於2009年對小田島氏榖精草的最後一次野外生長紀錄,當時在濕地內大概還可見20餘株的野生個體,而一旁果園內也可見正常生長的開花族群,但在往後幾年,濕地內已無明確的生長紀錄,而果園內也僅偶發性的出現。我已多年未再造訪該濕地,但從多位友人的近期觀察結果得知,近幾年已未再出現小田島氏榖精草野生植株,棲地狀況幾乎全毀。
彌陀濕地範圍非常小,但孕育了許多稀有的濕生植物,其中也包含稀有的食蟲植物,但這些稀有濕生植物包含小田島氏榖精草在內,主要生長位置都侷限在私人的土地範圍內,在生育地狹隘及土地開發的壓力下,對於生長在此的諸多濕生植物,皆面臨著相當大的生存壓力,而且該區域還存在土地陸化及外來種植物入侵的問題。綜整以上,小田島氏榖精草在台灣的唯一生育環境已幾乎消失,伴隨而來的就是這個物種可能也將在短期內從台灣的土地上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