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陀兒颱風帶來的豪雨,尤其是在北部基隆、金山、野柳一帶的肆虐,除了陸地上的災害,對附近的海洋生態系也造成甚大衝擊,可惜不是風頭浪尖的議題,無人聞問。
颱風在台灣南北同樣都下了豪雨,為什麼我不提對高雄海洋的影響呢?原因很簡單,北部是礁岩生態系,以居留生物(Resident)為主,南部為沙岸生態系,魚來魚往,趨吉避凶是常態。而北部的生態系中,現今社會關注的生物如:珊瑚、海扇、海葵、定居性特殊魚、貝類……等,雖然牠們未必是附近生態的主流物種,卻剛好成了這次風災的主要難民。
原因來自豪大雨及土石流,勢必大幅增加沿近海海水的混濁度,而沉積下來的厚厚浮泥,正是珊瑚的殺手,洪水也會大幅降低海水的鹹度和酸鹼值,對窄鹽性又不易移動的海洋物種,如柳珊瑚(海扇)、海葵群聚、近海螺貝等,傷害必大。至於那些定居型的魚類:雀鯛、䲁(讀音同衛)魚、蝦虎和長居附近的珊瑚礁魚類,則免不了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不過牠們都會回來的,大的珊瑚聚落較難,因為牠們需要較長時間,好幾年穩定環境的成長;海葵、柳珊瑚較容易,但是你必須不在意牠們的大小;魚類、螺貝也會再出現,可是數量、密度、體型將不復以往。
然後當這種劫後餘生的生態系正要欣欣向榮時,另一個颱風、大雨、土石流又來了!因為在全球暖化的現今,頻繁出現的極端氣候將是常態,東北海岸的海洋榮景要怎麼恢復?
可是把眼光放大些看,就台灣東北海岸大自然原已運作千萬年的「礁岩生態系」而言,這根本沒有大不了的改變,它主要的生物群社,本來就是以附著及季節性的藻類為主,覆蓋面積可以從10%~95%,視不同的調查地點和季節而定。濾食生物如:牡蠣、藤壺,從來就是最大宗的優勢動物,牠們對礁岩環境的強大抵抗及適應力,確保了自己能成為這兒永久居民的地位,至於珊瑚、海葵、雀鯛、螺貝和來來去去許多的海洋生物訪客,歡迎找適當的地點定居,但不需要在外力協助下,喧賓奪主,大自然有他運作的本質。
從另一個角度看,山陀兒帶來的豪大雨還為礁岩生態系的自然生產力加了一把柴火,陸上沖入海洋中豐富的營養鹽將有利海藻的繁殖,而懸浮固體中的有機顆粒,自然就成為牡蠣、藤壺、貽貝類的加菜大餐了。更豐富的藻類和初級消費者(濾食生物),不正是為了日後能利用這個生態系的其他生物們奠下良好的基礎?只是不是我們主觀期待並描繪的樣貌而已。
其實人類開發和全球暖化(也是人類的作為)會如何影響並改變著海洋生態系?在過去十年間已有多篇科學論文探討,除了大家熟知負面的漁獲減產、物種滅絕外,從保育務實的角度上來看,頻繁且大幅的環境擾動,會讓以往穩定成熟的生態系發展之路一再回到早期狀態(Eearly succession stage),使得多產、小型、早熟、耐力強、生長快、適應力廣的物種(包含藻類)變的更有競爭力,佔據更多的資源,而我們熟悉的大片珊瑚群聚,大型掠食魚類巡游,以及整群金花鱸在海中漫舞的景像將越來越少。
這種生態系的命運有沒有辦法改善?放下遙不可及的淨零碳排政策不談,純就具體的科學建議,也已有論文指出,我們需要將固定的「模示」(Pattern)思考改成「過程」(Process)思考,將傳統的「空間」(Spatial)思考改成「時序動態」(Temporal)思考,將「預防」(Prevention)思考改成「介入」(Intervention)思考。其實這次山陀兒路徑和雨量對策的爭議,也和此觀念有關。並且在倡議之外,逐步發展出可行的作法,細節本文就先略過了。
整體而言,在「人類紀」(相對於侏儸紀、白堊紀等)將發生而未確定的時代,如何及時又有智慧的運用科學、技術、防災和人類發展的進步過程,同時加入協助自然生命保有最大生存機會的作為,或許是未來環保最該著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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