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西南部一些地區正在期待著旅遊業的成功能夠保護其獨一無二的生物財富。」潘若思寫道。但是在這些地區被開發之前,這真的能實現嗎?
「迄今為止,負責引進遊客的官員最不可能清晰地瞭解當地環境,而那些最瞭解環境的人最不可能知道如何為了遊客的利益而轉化他們的知識。」
在中國的很多地區,發展生態旅遊業都只是許多策略中的一個,但是在雲南省的怒江河谷,這是一場與時間的競賽。
這個地區的自然美景享譽天下,但是如果基於美景的旅遊業不能快速發展壯大,自然美景就會被開發利用以提高人民的生活水準。隨著是否沿怒江修建13座水庫大壩的決策在關鍵時刻暫停,一些當地居民說,旅遊業的蓬勃發展將支持自然資源保護論者一方。
等待入侵
楊非(音譯)就是這樣一個當地居民,他是丙中洛唯一一個標準旅館的經理——丙中洛鎮位於河谷最危險的地點,但是這尚未得到證明。玉東(音譯)旅館於2004年建成,用於接待中西方遊客。
在同一年,鎮子南邊修建了一個巨大精美的山門,位於自然保護區的入口處——為了歡迎遊客,也為了收取50元的門票費(大概7美元)。丙中洛的「國家公園中心」,一個免費提供該地區資訊的辦公室,剛剛完工,用一塊塊拼接而成,帶有一種刻意追求的鄉村風格,效仿自省內最成功的遊客中心,如麗江和中甸。
但是這家旅館和「國家公園中心」幾乎總是空的。楊非搖了搖頭說,幾周中有一個遊客停留一天,他就很幸運了。那些來客驚歎于當地的美景,但是發現讓他們自己去探險則太具挑戰性了。
丙中洛與拉薩(西藏自治區首府)之間還有最後70公里路面尚未完工,楊非對此表示謹慎的樂觀。他希望那些蜂擁而至看藏民、參觀喇嘛廟、拍攝雪山的遊客能明白,這些丙中洛都有。「這裏的人也忘記了他們是藏族人。」鎮裏的一個藏族店主說,而這個鎮子裏的人大多數是藏族和怒族。
「東方大峽谷」
最著名、最令丙中洛自豪的是怒江峽谷,它長達320公里,常常被稱作「東方大峽谷」。另外,高黎貢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是全球生物多樣性的一個主要中心,據當地政府講,這裏擁有超過6000種植物和中國25%的動物物種。該保護區北起怒江,西至獨龍江,並包括兩江之間人跡罕至的山脈。
該自然保護區建立於1983年,但是直到1998年伐木業才因全省範圍內的禁令而真正終止。最近這裏才試圖引進一個自然保護區的常見要素:標牌、雇員、以及對當地人口進行教育。儘管如此,怒江上游生態系統的優美和完整仍非同凡響——這主要是該地區偏遠和不發達的結果。
對促進生態旅遊的新嘗試來說,最至關重要的是,2003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三江並流區」指定為世界遺產,包括怒江和東部的兩個河谷。三條江中的每一條都對其下游人口極其重要,它們的下游是薩爾溫江(是更廣為人知的怒江的下游)、東南亞的湄公河以及中國南部的長江。如果水庫計畫繼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可能會撤銷這裏的「世界遺產」稱號。
具有中國特色的生態旅遊業?
中國現在所謂的生態旅遊,其中的很多東西都是不被西方人所承認的,或至少是外行的。例如,非常注重奇特的自然形態,比如像其他東西(通常是動物)的岩石或樹木,或對它們進行神話加工。
沿著怒江,一些流行的吸引人的東西包括「石月亮」、「毗河飛石」和「江中松樹」。例如,石月亮是在一個山峰上有一個略像月亮形狀的洞,通常在路旁的某個特定位置可以看到,附近聚集著一些兜售小飾品的商販。
中國旅遊業的繁榮已經給自然保護區帶來越來越多的國內外遊客,但是像怒江峽谷這樣更遙遠、更險峻的地方並沒有趕上潮流。桂林的喀斯特地貌、臥龍自然保護區的大熊貓棲息地、甚至武陵源國家公園的砂岩塔都在努力應對遊客潮。
這些主流目的地,包括雲南西雙版納的熱帶雨林,相對容易到達,旅行團可以直達,參觀效率高。但是,在怒江峽谷加入一個團隊遊也許是唯一的選擇,因為事實上當地沒有專為遊客設計和維護的路線;而且對水上航遊來說,怒江的水流又太快,充滿了未知數。
目前,怒江峽谷旅遊注意兩手抓;觀光旅遊與少數民族旅遊的費用保持平衡。旅遊不組織穿越樹林,或提供瞭解當地蘭花和蝴蝶的機會,這與其他生態旅遊區不一樣,比如哥斯大黎加。你更可能看到的是來自傈僳族歌舞團的舞蹈表演,或者有組織地參觀一個傈僳族家庭。
要做的工作
中國科學院(CAS)已經把高黎貢山自然保護區稱作「世界生物多樣性寶藏之一」。美國大自然保護協會已經與中國政府合作,實施了雲南省大河保護專案,致力於把生態旅遊業當作保護和開發這個地區的一個手段。有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中科院、大自然保護協會和中國政府的參與,為什麼迄今為止的努力停滯了呢?
據一個在新國家公園中心工作的年輕人說,由於當地居民已經學會了迎合少數民族旅遊,最終他們也將學會迎合生態旅遊。然而,支持不在怒江築壩的事情也許不會馬上發生。
迄今為止,負責引進遊客的官員最不可能清晰地瞭解當地環境,而那些最瞭解環境的人最不可能知道如何為了遊客的利益而轉化他們的知識。
一條通往西藏的公路、一個關於水庫的決策、一大批喜歡冒險的中國背包族——楊非正在等待所有這些,就像等待旅館賓客一樣,日復一日地坐在玉東旅館的臺階上。
「你喜歡這裏嗎?」我問國家公園中心的人;我想要知道,他是否是那種狂熱的自然主義者,像我經常遇到的在美英國家公園工作的那些人一樣。
「這是工作。」他面無表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