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食鼠的歷史久遠,在北京猿人的洞穴裡,就有不少老鼠的骨化石,而且這些骨頭有燒過的痕跡,因此有理由相信,老鼠在北京猿人的食物明細裡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
飢餓難耐老鼠遭殃
以中國為例,當人們饑餓難耐時,鼠類無不遭殃。漢武帝天漢元年(西元前100年)中郎將蘇武被匈奴流放北海(西伯利亞南部的貝加爾湖一帶)牧羊,冬日天寒地凍、三餐不繼時,就是靠掘野鼠、吃草根來裹腹。
唐玄宗天寶14年(西元755年),安祿山起兵叛變,其中睢陽血戰是安史之亂中最為慘烈的戰役。當時張巡(西元708—757年)、許遠(西元709—757年 )死守睢陽,與佔優勢的叛軍進行 400餘戰,有力地阻止了叛軍南下。史書記載,當時睢陽城內的慘況:「被圍久,初殺馬食,既盡,而及婦人老弱,凡食三萬口。」圍城9個月後,戰馬盡、鼠雀絕,士兵瘦弱拉不開弓,終於難逃城破的結局。
北宋大學者蘇軾謫居儋州(今海南島)期間,聽說被貶到雷州(在今雷州半島,屬於廣東省湛江市,與海南島只有一水之隔)的弟弟蘇轍,餓得瘦骨嶙峋,有感而發,在〈聞子由瘦〉詩中,也道盡自己乏肉可食的苦況,詩云:「五日一見花豬肉,十日一遇黃雞粥。土人頓頓食薯芋,薦以熏鼠燒蝙蝠;舊聞蜜唧嘗嘔吐,稍近蝦蟆緣習俗。」
「熏鼠燒蝙蝠」是標準野味,在無肉可食的窘況下,應該可以接受。但是「蜜唧」呢?就是把未開眼的胎鼠,全身裹上蜜汁,吃得「唧唧作響」,故稱「蜜唧」。
光是想像那蠕蠕而動的小鼠就令人噁心反胃,不知「為鼠常留飯,憐蛾不點燈」一向懷抱慈悲之心的蘇大學士,是否也會入鄉隨俗咬牙吞下?
蔗田裡的「蛋白質」
早年在台灣的鄉野閒談裡,鬼鼠更常被叫作田鼠,或是台語裡的「山和」。牠們喜歡啃食甘蔗,造成蔗農的損失;所以,春節前採收甘蔗之後,蔗農會努力地抓田鼠。抓田鼠可以設陷阱、用捕鼠器;或是像捉大蟋蟀那樣,把水灌進鼠洞裡,將田鼠逼出來;也可先找到幾個鼠洞後,再將蔗葉捆成球狀堵在洞口,然後燃燒蔗葉,將煙薰入洞內,這時,只要看看哪一個洞口的蔗葉球在動,拿開它,就逮到田鼠咯!
童年時,不只一次聽生長在鹽分地帶的父親提過,與夥伴們到收割後的水田戽泥鰍、一起在蔗田裡追捕田鼠打牙祭的少年往事……,據說田鼠肉質細膩,絕無肥油,鼠腿肉一坨坨的彷彿田雞一般,甘甜細嫩又有嚼勁。在那個缺乏肉類的時代,這些肥美的大老鼠適時地補充了身體的需求,也滿足了人們的口腹之慾。
其實,現今在台灣南部仍有少數販賣鼠肉的山產店,以田鼠肉招來好吃山產野味的饕客,三杯田鼠、田鼠麵線、紅燒田鼠、麻油田鼠、燒烤田鼠、爆薑田鼠……,琳瑯滿目的菜單讓人目不暇給。只是這種肥美壯碩的大老鼠需要大自然足夠的食物餵養,如今只有在菜園或豐沃的農墾地,污染、貧瘠的土地已不容易發現牠們的形迹了。
食鼠除害!鼠肉令人趨之若鶩?
去年6月下旬以來,湖南省洞庭湖區近20億隻東方田鼠因上游洩洪水位上漲而越堤內遷,對沿岸縣市和近800萬畝稻田造成嚴重威脅,引起極大關注。在廣州的一些論壇上,甚至有網友提出「把田鼠運來廣州做野味」的建議,並附上多種田鼠烹飪食譜,號召大家「食鼠除害」。
古人有「拼死吃河豚」一說,河豚有劇毒,烹煮不易,但是許多老饕難以抗拒魚肉的美味誘惑,仍然冒死搶鮮,真是道盡吃者那種又愛又怕的心理。
從防疫的角度來看,鼠類的確是一種危險的動物;或許好食老鼠的人會說:「田鼠生活在野地,吃的是甘蔗,比豬還乾淨。」甚至認為將老鼠作為美食是兼具滅鼠與賑災的好辦法。醫學專家指證,人類從動物身上感染致命病毒的事例屢見不鮮,如狂犬病、狂牛症、鼠疫、禽流感就是人畜共患的疾病,何況SARS殷鑒不遠。為了吃鼠肉拼上性命,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