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門國家公園──洋樓研究掀開僑鄉滄桑史(上) | 環境資訊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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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國家公園──洋樓研究掀開僑鄉滄桑史(上)

2006年02月15日
作者:朱惟君(台灣環境資訊協會)

當台灣島還未識得咖啡是個啥東西時,金門人居家待客的洋樓客廳中,美麗細磁杯的杯沿早已飄散起一縷化不開的濃郁氣息。

這「早先一步」體驗異國文化氛圍的可能,其文化連結的網絡就以五口通商之一的廈門港灣為節點,往來於南洋與金門之間。而由於歐洲殖民的軌跡一路從印度蔓延到了東南亞,這又間接促成金門與歐洲文化的接續;除了飲食文化的薰染外,在空間地景的體現上,就是有別於傳統合院的洋樓建築。

談到金門建築,這就不能不提及江柏煒,他從1992年還就讀台大建築與城鄉所開始,即遍訪金門的傳統建築與人文事蹟,研究所得另整理成《大地上的居所》一書,由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發行,其中對於金門的傳統聚落與洋樓建築有其詳盡而全觀性的導覽。

就此,江柏煒的目光再也離不開潛藏溫厚底蘊的金門之風采;在跨入下一階段研究領域之際,江柏煒進一步思考:「我希望可以將金門的建築資產放在更大的空間尺度──整個閩粵僑鄉的視角來觀看」。查諸先前文獻,江柏煒發現:「雖然其中不乏華僑研究的主題,但多側重華僑於僑居地的適應問題、認同問題,或是華僑之於僑居地經濟面的影響力等;獨獨缺了『僑鄉研究』這一環節」,這個發現,讓他決定以「閩粵僑鄉的空間營造」作為其博士論文的研究主題。

展開漫漫研究之途

「以縣為單位,當出洋人數達到1/10以上,或者歸僑及其眷屬占有1/10以上時,即被視為僑鄉。」江柏煒說,最初他就拿了一張中國地圖,從中一一圈出文革前、以此基準登錄為僑鄉的地點,然後展開一場近乎苦行憎式的田調。他發現僑鄉(華僑的原鄉)主要還是集中於閩粵沿海一帶,包括:閩南地區(例如廈門、泉州、漳州所屬十餘縣)、珠江三角洲(例如廣州、台山等)、潮汕地區、梅縣及其周遭縣分等。也因此,江柏煒強調,閩粵社會有了不同於中國內地的歷史發展軌跡,不論是經濟、社會、文化、城市與建築史等,都具體而微地體現在海外移民及其經濟力量所帶入的空間營造的變遷上。

在時間上,江柏煒表示,以清代中葉最具代表性,此時無論是出洋規模,或是對原鄉(僑鄉)、僑居地發展上的貢獻都最為顯著,影響所及,甚至涵蓋近代中國的革命事業、經濟實業及教育等。另根據廈門大學林金枝的研究,十九世紀中葉至1949年期間,華僑平均匯款每年至少四千萬美元;而據馮元的調查,在1927 年至1937年期間,估計每年僑匯更高達一億零一百二十萬美元。換言之,僑匯經濟不僅對沿海僑鄉影響重大,也一定程度地影響了中國的整體政經變遷。

僑匯經濟於空間地景上的改換

這股龐大的僑匯經濟,不僅改善了原鄉的生活條件,在「光前裕後」理想的實踐上,返鄉購置田地、建築新屋、翻修祖先宗祠與陵墓、為族人興學設教等,正是出洋夢奮鬥歷程的最終境界。其中又以建築最具象徵性,包括閩南傳統民居、洋樓、書齋、學校、碉樓(僑鄉的富裕招來盜賊覬覦,故築碉樓並置槍砲自衛)等。

不過,在每一棟輝耀建築的背面,其實嚴苛交換著無數辛酸血淚的代價,「第一、二代的出洋客以出賣勞動力為主,許多還是被稱為『豬仔』的契約勞工,一但染上惡習,更是出頭無望。」江柏煒說,其中努力打拼加上機運不錯的少數者,漸漸積攢了一筆小錢,就從小生意做起,等到稍具基礎後,「就回到家鄉來,邀約同族人一同前往打拼。」江柏煒說,金門人經由宗族情感絲線「一個拉一個」的方式,早於八十、一百年前,就已將自身的運命密密織入全球化的經濟網絡中。

「金門當地居民雖只有6萬人,但在台灣的金門人卻有30萬人,散居世界各地的金門僑民更達75萬人;這是一個超級人口輸出地。」江柏煒強調,對照台灣約半世紀的日本殖民史,金門有其經驗迥異的一頁移民滄桑史。(待續)

本文與營建署國家公園組合作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