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的能源利用方式已經無法滿足西藏日益增長的能源需求。如何獲得充足的能源,已成為這一地區面臨的挑戰。
布交家的院子裡堆滿了牛糞。準確地說,是風乾了的牛糞。
68歲的布交是西藏自治區那曲地區那曲縣羅瑪鄉娘曲村的牧民。牛糞,是這個家庭生火做飯,以及冬天取暖的燃料。
牛糞是西藏最常見的生物質能源,早已成為是西藏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據估計,在擁有42萬人口的那曲地區,全年燒掉的牛糞達200萬噸之多。
牛糞,原本可以作為促進牧草生長的肥料。燒牛糞這種原始的能源利用方式,則帶來了環境污染,同時破壞了草與食草動物之間的生態鏈。
中國農業科學院農業環境與可持續發展研究所與那曲地區農牧局的合作研究表明,那曲地區約一半的草地出現了退化,面積達3億多畝。據說,燒牛糞也是草地退化的因素之一。
而且,牛糞根本無法滿足西藏日益增長的能源需求。
近年來,西藏經濟快速增長,青藏鐵路、林芝機場等一批基礎設施投入使用,人口也由1970年的151萬增加到2005年的268萬,能源供需矛盾日益加劇。
西藏的地下也埋藏有化石燃料,如那曲、昌都和阿里等地區已探明的煤炭儲量為數千萬噸。但出於環境保護等原因,人們還不打算開發。
如今,西藏每年都要從區外調運煤炭和石油數十萬噸。這些外來的化石燃料,保證了西藏在機動車等方面的需求。布交的一些鄰居,就陸續購置了汽車。
不過,和中國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西藏沒有煤電。無論在藏北的那曲,藏東南的林芝,還是自治區首府拉薩,依然存在電力短缺的情況。
位於林芝的西藏大學農牧學院,冬天就經常停電。農牧學院的教師們說,這兩年的冬天,學校不得不動用柴油發動機發電。
因此,對於西藏來說,如何獲得充足的能源,無疑是一大難題。
幾年前,政府提供1萬多元人民幣的補助,布交家裡裝上了太陽能光伏電池板。這個電池板可以提供照明,還能夠讓布交一家每天看上幾個小時的電視。
西藏的太陽能資源非常豐富。在西藏一些地區,政府正在推行薪柴替代計畫,用太陽能灶、沼氣等取代牛糞等傳統燃料。那麼,在電力供應中,太陽能又可以發揮什麼作用呢?
3年前,中國科學院電工研究所和北京科諾偉業公司在羊八井建設了一座100千瓦的太陽能光伏發電站。據科諾公司的工程師林偉介紹,這是中國第一座與高壓電網並聯運行的太陽能電站。該電站發出的電能併入了藏中電網,可以滿足150戶拉薩居民的日常用電需要。
這個示範電站所在地已經升級為西藏自治區可再生能源基地,政府計畫在這裡建設規模更大的太陽能光伏發電系統。
在那曲等地區,政府還投資給一些原本不通電的鄉村安裝了太陽能光伏電池。布交家就是這一政府工程的受益者。
但是,太陽能光伏發電仍然面臨著成本高昂等致命缺陷。羊八井那座太陽能電站,也並不是商業投資專案,而是科技部和發改委支持的技術示範專案,建設經費完全來自政府。
西藏是中國安裝太陽能光伏電站最多的地區,已建有縣級和鄉級光伏電站數百座,但其功率加起來也不過9000多千瓦。就現階段而言,太陽能發電很難進行大規模的推廣。
而且,太陽能發電還面臨著水電的衝擊。
一年前,電網牽到了布交家,這家人也用上了水電。而他家屋頂上的太陽能電池功率只有數百瓦,根本帶動不了冰櫃等家用電器。
在一些牧民點,隨著電網的接入,原有的太陽能電池甚至面臨閒置的局面。這無疑是太陽能發電這種新能源發展過程中的尷尬。
在目前的西藏能源結構中,「當家花旦」是水電。例如距離拉薩約100公里的羊八井,建有裝機容量2.5萬千瓦的地熱發電廠,給拉薩提供的電力一度占到四成。但隨著羊湖抽水蓄能電站等水電站的先後建成,地熱發電廠的份額跌到了一成。
水電建設的浪潮,在西藏可謂方興未艾。
從拉薩前往林芝的途中,筆者就見到了正在修建中的雪卡和老虎嘴水電站——在陡峭的山崖邊,巴河被攔腰斬斷。
這兩個位於巴河的水電站,都是西藏自治區「十一五」重點電力建設專案。其中,雪卡水電站2006年6月開工建設,總投資7億多元,總裝機容量為4萬千瓦。就在今年9月26日,雪卡水電站的首台機組開始發電。老虎嘴水電站則是西藏迄今為止建設的單機容量最大的水電站,總投資近13億元,建成後總裝機容量超過10萬千瓦。
除了這類投資數以億計的水電站,西藏還有若干小型水電站。在林芝的山間公路旁,筆者甚至發現了一座隱藏在溪水中、功率僅有3千瓦的水電站。這座「迷你」水電站,專門為設在山上的一個森林生態觀測點提供電力,而該觀測點只有一名工作人員。
水電站的開發總是伴隨著爭議。但水電站的建設,至少可以為更多的西藏居民供應電力。畢竟,布交一家用上電不過是這兩年的事情,而西藏至今還有數十萬農牧民沒有電用。
不過,在急切開發水電的同時,西藏不可疏忽水電站的環境評估和保護,還應該給太陽能等新能源留下發展的空間。
西藏是中國安裝太陽能光伏電站最多的地區,已建有縣級和鄉級光伏電站數百座,但其功率加起來也不過9000多千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