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不只有一個中國,上海也不只有一個上海。」自然之友上海小組易曉武一席話,說明中國面貌多樣複雜,不只富裕與貧窮而已。當中國以追求GDP為最高經濟方針的當下,僅有15年歷史的中國環保運動以及身處其中的組織團體,又該如何尋求見縫插針的機會呢?27日台灣環境資訊協會舉辦「兩岸環保與永續發展論壇」,兩岸環團運動經驗有了對照互看的機會。
災難應變:中國應急機制強 台灣社區靈活
藍天環境發展中心主任黃寶華說明,1995年北京舉辦第4屆世界婦女大會,中國非政府組織就此開展,爾後15年環保運動的進程,「很多時刻,項目龐大卻更像作秀。」目前絕大多數的草根團體非合法註冊,亦得不到政府資助。他感慨除非組織與政府關係良好,否則行事困難。
中國環團代表參訪行程之初,即遇梅姬颱風挾帶暴雨,多數團員未曾經歷颱風的狂風暴雨,黃寶華以「社區如何適應氣候變遷」為題,認為面對氣候變遷時,適應比減緩迫切,因此必須提高社區應變的能力,他也對兩岸政府應變提出觀察:「台灣民間社區發展出靈活的應變措施,相對而言,政府卻缺乏應變機制。大陸面對災害時,應急機制強,但這與政治現況有關。」
北京自然之友寧永菊以汶川賑災為例,解釋當時如果非政府組織沒有註冊,不但無法進行物資救援,「連帳戶都被凍結。」來自廈門綠十字的張穎也表示,即便組織已註冊,物資運往災區也需要民政局批准。就此環節,便體現了「與政府關係良好」的重要性。
「政府」色彩的「非政府」組織
「政府不是鐵板一塊,有許多部門獨自運作,也有很多官員想做事。」兩湖一庫環境保護基金會項目主官鄒忠典說。「兩湖一庫」是指紅楓湖、百花湖、阿哈水庫,即貴陽3個主要飲用水源;「兩湖一庫環境保護基金會」是政府支持的民間組織,貴陽政府於第一年挹注400萬人民幣的資金,推動污染調查、環境教育以及生態工程。「因為體制下,政府不好操作,因此支持民間組織參與這些項目。」鄒忠典坦承,「確實無法做與政府相違背的項目,」有些污染企業則為國營,態度強勢,有時必須借助媒體力量。兩湖一庫環保基金會的經驗,雖與一般環保NGO迥異,卻也說明不同位置如何透過不同方式來推動事務。
中國環團看見環保注重在地
林尤曼來自海南島的博學生態村;今年年中,博學生態村與台灣桃米生態村締結姊妹村,組織經驗交流比其他同行環保團體來得密切。此趟參訪走訪桃米村、美濃、七股與彰化芳苑,他感觸最大是觀察小農生產模式,以及結合在地特色的經濟。北京自然之友的寧永菊則說,「台灣的經驗讓我們看到社區居民的『主人翁感」強烈,他們也有經濟需求,每個在地人非常熱情且用心做事!」
北京自然之友是中國最早註冊的環保NGO之一,項目廣泛,亦包括生態旅遊。寧永菊表示,當前政府注重GDP,對於生態的關注相對是少;而生態旅遊的概念,仍在初階,自然之友則「以培養人與自然的感情」為推行生態旅遊的目標。此趟參訪,她也提出幾個疑問:「社區發展過程中,如何達到公平性?生態建設的評定標準在哪?」
關渡自然公園副處長陳仕泓回應,當初關渡自然公園由保育團體推動成立,成立後卻出現資源的公平性問題。「(面對關渡自然公園的)第一排房價漲了一倍以上。」然而,環境需以整體的視野觀看,改善一區的環境問題,是整體區塊受惠。「環團之前努力保留關渡溼地,現在因為極端氣候,築人工堤防無法解決問題,必須依靠大片溼地蓄洪,溼地開始受到重視。」這便是保育工作的價值所在。
決心使政府面對改變
陳仕泓也說,非政府部門之所以走在政府前頭,便是因為政府排斥跨部門合作,而民間必須匯集力量,自行整合資訊,使政府不得不去面對這些事情。上午座談末了,易曉武面對眾人說:「我曾經進入上海的癌症村,真的是癌症村,把每個人的名字與死亡日期,一個、一個地抄下來。我常說有兩個上海:你看外灘多美,但還是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角落。我常罵人,因為我感到憤怒。」以一種幾近無畏的口吻,得到眾人掌聲的他說出環保維權人士,即便面臨政局險惡亦面不改色的決心:「有些事情憑著良心去做,我想我不會後退;如果前面有坑,要我跳,我想我是會跳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