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25日)高雄旗津海邊,傍晚5點多,上千名南部海濤法師的信眾,列隊以接力方式,進行「黑格放流」,數萬隻黑鯛,從每個信眾的手中傳遞,一直到海裡。信眾們相信,透過放生,讓台灣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只是才隔不久,就看到被海浪沖上岸的黃鰭鯛,彷彿為放生寫註解。隔天(26日),網友拍到一群釣客前來釣魚,上鉤的魚兒不乏黑鯛,其中有多少是來自前一天「放生」的魚,沒有人知道。更有不少人質疑,這些放回海裡的魚,即使躲過釣客、漁民的誘餌,有足夠的食物讓這些魚長大嗎?又或者,當牠們以此為家,會不會讓原來的棲息者流離失所?
由法濤法師所率眾進行的放生規模龐大,超乎常理對於需解救動物數量的想像,被批為「商業化放生」,引發不少爭議,此次即有來自全國的青年學子集結抗議,主辦單位也為此繃緊神經。
場內,「生命電視台」工作人員出示由高雄市政府海洋局核准的公文,說明放生行為是經過申請,完全合法。
據公文所述,此次放流的黑鯛身長15~18公分,約5萬5千尾;放流海域為旗津海岸壘球場海域。
對此,中山大學生物科學系副教授顏聖紘表示,依據「水產動物增殖放流限制及應遵行事項」,黑鯛放流是可以合法申請的,雖說合法,卻有道德瑕疵。漁業署只規定種類及地點,缺乏更細緻的規範,例如季節、種苗來源、大小、容許數量等。台灣沿岸早就污染,加上魚體/苗大小、季節等因素,放不對等於放死。
海洋局:沒看到金目鱸
不過根據現場反放生的志工觀察,除了黑鯛,信眾們還海放了烏魚、黃鰭鯛、金目鱸。圖片中,桶子裡的魚早已超過18公分,而且明顯的不是黑鯛,旁邊也有警察蒐證。
對此,高雄市政府海洋局回應,當天海洋局以及農委會漁業署都有代表到場,並沒有看到黑鯛以外的魚種;若未依規定放流,將觸犯《漁業法》第44條,依據第65條處3萬元以上15萬元以下罰款。
海洋局表示,民眾申請放流審核的依據為放流魚種以及地點、魚源是否來自有養殖漁業登記者的養殖場、親體或種苗必須經檢驗單位證實無藥物殘留;現行法規尚未要求疾病檢疫。
放生頻繁影響生態 居民無奈
法會訴求似乎合情合理而動人,但過程中製造大量的空氣污染、廢棄物,看在當地居民眼裡,引發不同感受。「不曉得放生在放什麼意思」,現場兩位當地居民說,當地每隔1~2周,就會有宗教團體來放生,放流的魚苗有些是外國來的,放到海裡都還不適應海水,很快又被漁民抓走,或者把當地的魚蝦吃光光。「對漁民或許沒什麼不好,卻破壞我們當地生態」。
青年為何反對?
25日當天另有一群人,搭船到旗津,並非為了旅遊,而是到「海濤法師志業」舉辦的法會入口,表達不當、商業放生謬誤之處。他們來到旗津海岸公園自行步道起點,身穿黑衣安靜的高舉自製海報,向周邊來來往往的人潮提示放生可能不是字義 上的意思。
由台北教育大學碩班生邱柏愷發起的「全力反對隨意放生」行動,號召30多位來自各地的志工,他們頂著大太陽,舉牌或向來往遊客宣導反放生的理念,發放反放生的傳單、貼紙。
來自台北的汪同學直指,大規模、商業放生不但無法讓動物得到保護,反而消耗資源在專門為放生而起的養殖產業。「這些資源原本可以做更多事情,例如中興大學收容的食蛇龜,量很大都擠在很小的空間,卻缺乏經費;野生動物的棲地也需要關注,例如墾丁後灣是陸蟹的棲地,因為飯店開發而面臨威脅,網路連署人數才1千多 人,如果這些人願意投入,力量會更大。」
另一位鄭同學則對於無法和放生者溝通,感到難受;像是「放生讓颱風轉向」等說法,讓他感到邏輯與思考方式上的落差,無法把事情說清楚。他期待信眾若能將善心轉向與特生中心或漁業署合作,真正幫助生命,才能達到放生的意義。
邱柏愷說,放生活動的內涵,應該更謹慎的規劃,才能達到解救眾生的目的,否則只會資源錯置和製造問題。
除了放生,還有一些從市場買回來的豬、羊、鴨子,收容所認養出來的貓、狗,將分別安排到各地的護生園區安養;邱柏愷認為,信眾雖然認為從市場、繁殖場買下羊、豬、或雞鴨,是解救生命;然而,市場需求不會因此而減少,很快地養殖出更多經濟動物,來填補肉品市場的需要。這並不是解救動物的根本之道。台灣很多收容中心資源非常缺乏,例如台北動物園、鳥會、集集特生中心、中興大學、屏科大,都可能因資金不足面臨關門;他認為,與其將經濟動物帶回園區飼養,不如把資源投入更有需要之處。(續接〈蚯蚓的喬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