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下，我獨自坐在小帆船上，大翅鯨之歌，突然從海面升起，一下子充滿了我的頭，我的心，我的靈魂...」這是研究鯨歌著名的科學家，樂吉爾‧彭〈Roger Payne〉記錄他聽到大翅鯨歌的感覺。我不懂音樂，但喜歡聽，當我第一次在錄音帶上聽到鯨歌的時候，也有種異樣的感覺，久久不忘。...
大翅鯨歌比昆蟲、青蛙或鳥之歌複雜多了，樂吉爾曾列出九點與人類歌曲相同的樂理，鯨歌有韻律，在水中唱，低著頭，不張嘴，聲音如空谷回音，深邃而悠遠，有種懾人的音色，歷史上許多海上夜哭或驚笛的神話，都可能源由大翅鯨之歌...46年的鯨歌記錄，仍找不到一次重覆。
今年〈2000〉元月，我們去夏威夷的麻韋島渡假，主要是為了看大翅鯨，也希望能在水上聽到他們的歌聲。結果...就是沒有聽到他們的歌。...大翅鯨在唱些甚麼？唱給誰聽？為甚麼這樣拼命的唱？...也許是在告訴南北遷移的經驗；也許是在告訴捕食的方法和地點；也可能是在頃訴情懷，希望一親芳澤，把自己的基因傳到下一代；或者甚麼都不是。我和我四歲的孫女在夏威夷海中戲水，她凍得嘴唇發紫，但不要上岸，她一邊游水，一邊哼哼，像一隻歌，重來覆去，只有幾個音節或短句，問她唱甚麼，她只是笑笑，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
鯨在海中存在已50多萬年...「現代人」才一萬多年。鯨的語言比我們老了太多...用生物進化的道理也許可以猜一猜：生物進化靠食物和生殖，有足夠的食物才能使個體成長到性成熟，完成兩性交媾的可能，成功的生殖才可以傳宗接代；要食物要性伴就要競爭，大翅鯨實行的是一妻多夫制，冬春之際，在溫海常見的是母子對和雄鯨護花使者共3頭，護花鯨一兩天換一次，如果雌鯨不在發情期，雄鯨就很快失去興趣而自動告退，如果雌鯨不中意，雄者也只好離開，如此，許多雄鯨就只好游來游去大唱情歌，雌鯨也許從歌唱中可以判斷雄鯨的身體是否健康，是否壯大，是否有名望，也許由歌聲引起春情，自動送上，在這種制度下，有的雄鯨可以與許多雌鯨交配，多數雄鯨就毫無機會，而每一雌鯨也可以在不同時間與不同雄鯨交媾，成功的雄鯨可能是那些最會作曲，或最好的歌手，多數雄鯨只能學唱，希望可以增加接近雌鯨的機會，這種制度在生態學上叫Lek，鳥類中也常見，其實，人何嘗不如此，多少女人為歌星著迷？
音樂是最原始的語言，莊子說：「汝聞人籟，而未聞地籟，汝聞地籟，而未聞天籟夫？」天籟是「大塊噫氣」，所有生物都在模仿天籟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