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討會的進行分成三階段,每個階段由三位引言人,每人作15分鐘專題報告,然後進行一個小時的交叉討論。六個小時下來,其實仍然留下許多意猶未盡的對話,我想與會者應該都很期待再有類似的充電吧!
此次專題設計,益仁用比較「學術」的語言談論幾種台灣的環境運動論述,他直接批判移植西方的「生態思潮思想框架」,並對台灣文化的論述方式提出質疑,並認為台灣的自然、文化與歷史脈絡如何與目前的環境運動論述作更深度的對話,將會是對未來台灣環境運動必須面對的課題。
順仁從自己深入參與田野調查的經驗以「台灣歷史與文化是生態的撐持面」為題進行反省。他指出從賀伯風災被淹村來看,很多人深怪水土保持的問題,但其更深層的原因卻是殖民政權統治的結果。他也列舉,像核四廠預定地中的平埔族煉鐵遺址、八里污水廠的十三行遺址及雲林麥寮的北路誅羅番三所遺留的東西,當我們高喊環境影響評估時,常常忘記文化保存的重要性,當然也逐漸失去前人遺留給我們的,或者從台灣這個多元民族中擷取彼此文化間的生態智慧。
恬弘以基教信仰為主軸,論述心靈重建與環境關懷的交互關係,他認為環境問題不只是污染的表象,它牽涉更深層的價值觀、意識型態甚至宗教觀。因此,解決目前的環境危機,光是處理外在的污染是絕對不夠,更重要的是更新我們的心靈。恬弘認為心靈的綠化,是教會最能在社會上發揮功能的切入點,因為保羅在羅馬書中所提到肢體的、分享的、服務的、謙卑的生活觀,正是現今社會重建心靈的重要依據。他並強調「不要效法這個世界」來作為所要呼籲的核心。
以上三位講者作比較理念性的探討,正好將生態的本土文化關懷、基督教信仰體認關連起來。
另外,在中原大學開環境倫理通識課程的慈美姐、玉神教環境教育的梁正文兄、聖公會裡出版「青草地」強調簡樸生活和信仰反省的高仲彥、以及在主日學將環境生態理念往下一代扎根的吳秀英老師,他(她)們分享在自己工作崗位上所做出的努力也都激起許多的回響。崇明特別帶回來他應邀參加在香港舉辦的華福會所做出的生態關懷的具體建議,讓我更加相信環境運動絕對是地域性和具體行動的,並更加肯定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
至於最精彩的部份應該是綜合討論。
(一)基督教是不是生態問題的解答?
林朝成教授指出佛教信眾參環境保護的行列,常是以作功德的心情付出,反而比基督教先得從教義裡頭去建構出一套理論,然後再進行實踐還來的直接,基督教因此顯徥束手綁腳的,信徒反而比較難往前跨出。另外,子見認為基督教的終末論和生態學的進化論(不是更好,而是能適應環境)有其根本上的衝突,在比較過西方和東方的本土信仰型態之後他說:基督教比較傾向用科學的方式來教導哲學化的信仰觀念,這是邏輯、批判的父權模式。反倒本土民間信仰對人民的苦難不經批判的接納與包容是我們應該學習的優點。因此,應鼓勵以生態靈性即個人的宗教經驗來體會和感受,才會在心靈上產生根本的改變。
相對的,有人指出聖法蘭西斯說:「神學是對神的愛」。上帝賞賜人類的愛應擴及萬物才是對神的一種回應。基督教的根本信仰是世人管理世界,但人卻因為驕傲的原罪,背離上帝,尊己為大,誤用上帝的恩賜,進而宰治世界,沒能善盡好管家的職責。人類應重新回到聖經尋找真理,透過謙卑反省、悔改與上帝復合。
(二)理論裝備與直接感受:生態關懷有沒有典範?
有人強調知性的追求是身為基督徒應該扮演的角色,在生態關懷的行動中,生態知識的充實到各家生態神學經典的探討是我們參與關懷的基本需要,有堅強的理論支持我們才能使基督徒在環境運動的路上走的更紮實。慈美姐推崇生態之父李奧波的「土地倫理」,恬弘引用德國神學家莫特曼《公義創建未來》一書所做的分析,都隱約有這類傾向。
不過亦有人指出,教會應該要跟上社會變革的速度,沒有必要等教會裡的論述為教導。另外有人認為,不應該只是重智,環境保護必須從行動實踐當中去裝備自己並修正路線,畢竟坐在冷氣辦公室中想像的環境保護論述,絕對禁不起考驗。
(三)教會界那個環節應該負擔較大的責任?
與會的神學生尤其關心這個議題,他說在觀察南投信義鄉風災後的感觸良多,但由於與會在座的神職人員與神學生太少,對於神職人員對環境問題的不夠重視感到惋惜。有人指出,台灣的傳道人與環境運動有明顯的脫節,使得教會界在台灣環境議題上落後社會許多。
也有人認為,教會界不應該區分為傳道人和平信徒,只要身為基督徒每個人都有參與重建上帝國的職責,這也就是為什麼這一群平信徒要成立生態神學中心主要目的。
結語
在花蓮農改場工作的土壤專家梁正文說:農改場只注重植物產出的結果卻不重視環境污染的問題,因為他們認為這是環保署的工作。我想這正是以分割的科技經營整個國家的具體寫照,也是環境問題的根源。
座談會中從許多不同觀點的對話,有助於參與者從不同的面相和廣度來瞭解生態運動,建立整全的、屬於我們自己的價值觀,這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