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怎麼可能是兄弟? | 環境資訊中心

我們怎麼可能是兄弟?

讀書會摘記

2007年12月01日
文:王昭文

失去故土的人民,依何為生?失去夢想的民族,將往何處?勢不可擋的強敵當道,是負隅頑抗好,還是先求生存待機發展好?歷史上許多民族衰微之際,領袖都面臨類似的抉擇,而不管做何種決定,都無法避免悲痛。

近一百五十年前,美洲原住民酋長西雅圖面對美國官員要求讓地,發表了一篇動人的演說,道盡被壓迫民族的無奈。他的話透過當時白人的記載,成為著名的歷史文件,並在一九七○年代開始盛行的環保運動中,被改寫成深具現代生態意識的電視記錄片劇本,透過廣泛的流傳,深深震憾人心。

逝者並非無力

西雅圖的原始演說、白人的記錄及七○年代創作出來的劇本,每個文本的精神都有不同的重點。今日我們無法回到西雅圖講這話的實況,不過從一八八七年史密斯博士發表的記錄,到一九七○年流行的佩瑞創作版,我們看到的不僅是時空的差距,還有對世界不同的認知。十九世紀在帝國主義潮流中,白人知識分子從人道主義出發同情弱勢民族;二十世紀出於對科技文明的反省,他們發展反污染、反破壞既有生態環境的環保運動。西雅圖及其族人,讓出土地、退出到保留區,消失在歷史中。不過正如他所說的:「逝者並非無力」,遭受滅族命運的美洲原住民文化,已成為人類向前發展時建立新文明的素材,讓聽到他們故事的人不能不深思反省。

白人的神是偏心的

從基督徒的立場來看西雅圖酋長的話,不能忽視他對「白人的神」的理解。他說:「你們的神愛你們的人,卻恨我們的人,祂用強壯的臂膀環抱白人,如父親引領小孩一般,手牽手領著他。祂拋棄了祂的紅人子女。祂使你們的人日益強壯,不久就會湧滿遍地。我們的人卻如退潮,一去不返。不。白人的神不愛祂的紅人子女,不然定會保護他們。現在我們是孤兒,沒有人會幫助我們。」於是他說:「所以,我們怎麼可能是兄弟?」

當白人一步步將美洲原民住逼上死角的同時,宣教師也忙著向原住民傳福音。然而從白人對待美洲原住民的行為來看,怎能說服人相信上帝是公正、慈愛且是萬民的上帝!今日的基督徒也一樣,當我們告白所信的是又真又活的上帝時,只因為祂使我們在地上的日子昌盛無憂,別人遭大災難我獨避過嗎?我們的上帝只保佑成功者、掠奪者嗎?難道祂不是受苦者、弱勢者的上帝?當我們告訴別人:「在耶穌裡我們都是一家人」時,卻繼續自滿於自己的豐足,滿足於社會競爭中的成功,對失敗挫折或遭難者僅施予同情救濟,從不想如何改變社會不公義的現象,讓弱勢者也能有生存空間,這是什麼樣的「一家人」?

我們終是兄弟

西雅圖酋長對自己民族的命運發出悲嘆:「命運獵倒了紅人,不論他去何處,都聽到毀滅者腳步聲的接近」,然而他也對看似贏家的白人提出警告,因為死亡不會只降臨在紅人身上,「即使那神與之同行,如朋友與之共語的白人,也不能免除這共同的運命」,所以在這一點上「我們終是兄弟」。部分白人聽到了這樣的警語,致力改變以掠奪、征服為主的文化走向,尋求各族群、各物種間的和平相處之道。這就是新文明的起造,人類生命延續的契機。台灣的歷史上不乏優勢族群壓迫弱勢族群的故事,在這塊土地生活過、受過苦的人們,他們的足音仍迴響在平地與山間。把別人踩在腳下的成功,不是真的成功。過度的開發、出於貪婪的暴力,已使美麗島的山林變色、社會關係解體。我們能否從這些逝者學習到共存共榮的生命觀,了解一切的生命都互相關連,當弱勢族群或物種步上毀滅之路,我們也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