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最東邊的漁村聚落「馬崗」正面臨開發危機。村民以當地特色的石頭屋、海男海女、信仰與採集文化，依據《文化資產保存法》提出「聚落建築群」申請。歷經現勘、專案小組審查，今（17）日由新北市文化景觀審議會進行審議，預計一周後公布最終結果。
由於馬崗土地大多已被商棋公司收購，許多居民都不是地主，雙方也在訴訟官司中。如未被登錄為「聚落建築群」，居民恐被要求遷離，當地77歲的海女與十多位居民特地到場關心。商棋公司及其他地主則認為，當地石頭屋已被破壞，申請文資保存只是爭取時間的手段，未必具文資保存價值。
特色漁村陷訴訟危機 文資保存迫在眉睫
馬崗聚落屬新北市貢寮區福連里，聚落核心建築群約4.5公頃，是一個30餘戶、百餘人的小漁村。早期來此拓墾、建屋的居民並未登記所有權，之後土地總登記時，土地被歸在少數人名下，多數居民反而是租屋生活。
隨著東北角海岸風景區開發計畫，馬崗土地被大舉收購。去（2018）年地主商棋公司控告其中九戶住戶，要求拆屋還地，造成居民恐慌。11月，游伯軒等22位居民申請登錄「聚落建築群」，希望能留下馬崗的漁村風貌。新北文化局去年12月辦理會勘、今年6月召開專案小組會議，這次會議將做出最後決議。
審查委員張震鐘首先報告，馬崗石頭屋主要是因應東北季風衝擊，就地取材而生，保存了北台灣獨特的海岸漁業聚落特色，可惜的是，部分房屋修繕時以現代建材取代砌石，減損了完整性。
張震鐘說明，馬崗的吉和宮承襲了卯澳利洋宮的祭祀活動，如果能跟卯澳整合，更見完整性。建議馬崗的保存分為核心建築的A區，依《聚落建築群修復及再利用辦法》規定進行保存與再發展；而沿岸藻礁則列為B區，以持續保存傳統產業跟生態。
因愛海而來此定居、「馬岡街27號咖啡小館」經營人、本案提報人游伯軒指出，近年部分石頭建築流失，或搭配水泥、柏油、鐵皮進行補強，凸顯當地建築工法流失，急需外部資源協助。他表示，A保護區內居民42戶中已有36戶連署贊成聚落保存，支持率高達85.7%。
反對方、已經擁有核心建築A區80%土地的商棋公司則提出福連里70位居民連署反對書回應。他指出，政府資源有限，讓沒有文化資產價值的建築列入聚落建築，反而會排擠真正需要保存的文化資產。
兩份連署大不同，馬崗居民葉貴嫻指出，商棋連署來自整個「福連里」，而贊成方卻是來自真正居住在A區的居民。
另一位商棋代表表示，進駐馬崗是看上這裡的特色，發展觀光，不會破壞這裡的環境。卻遭環境權保障基金會專職律師黃馨雯加以反駁，商棋對居民提起九個訴訟，要求居民拆除房屋，就是破壞文資最明顯的案例。
另一位地主何文聰則委託律師表示，積極推動聚落群的居民大多涉及無權占用，提出文資保存只是為了私權糾紛爭取時間，非常不認同這樣的作法。當地建築已有損害，希望委員審慎考量。
關注當地文史的師大社會教育系助理教授蕭文杰提出，有些整修的損害只是表面，復原並不困難。不要讓這裡的價值還沒被看見就消失。
海女與採集文化保存 「人」是關鍵
隨著馬崗爭議浮上檯面，媒體曝光增加，假日遊客也隨之增加。「馬岡街27號咖啡小館」老闆娘葉貴嫻說，客人告訴她，「馬崗這麼美，怎麼以前都沒發現？」很多人也第一次知道原來台灣就有海女，甚至有海男。
還持續在海邊採集石花、紫菜的77歲海女罔市阿嬤出席這場審查。她受訪時表示，是來看能不能守得住。土地已經被買走了，怕會被趕走，如果不能留下來，不知道要住哪？
馬崗由江、吳兩大姓氏組成。家族在馬崗定居百年、曾去濟州島觀摩海女的保存的的江芠萍幫忙阿嬤補充，馬崗的海女跟日本、韓國不同，馬崗兼潛水，非潛水二種方式。馬崗還有80幾歲的海男，現在都持續潛水採集。
江芠萍表示，村民就是靠海吃海，如果不住在這裡，怎麼可能再回來採集、繼續這裡的採集文化？
蕭文杰提醒，馬崗不僅有建築，還有非物質文化財。韓國在2016年將海女文化申請成為聯合國非物質文化財，日本也動用國家力量保護海女文化。台灣的《文資法》也該比照辦理。
※ 本文與 行政院農業委員會 林務局 
合作刊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