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01月29日
作者:丘延亮
(六)
「XX的牛牽來做記哦!」
「XX的牛牽來這邊做記哦!」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怎麼樣的戲曲都有它賦歸於現實底一定的臨界。
命數已定的牛隻,一隻隻排列著,無言的步向牛繩牽往的地方,蝟聚在一輛輛貨卡的廂側。牠們認命的沉默,愚忠的乖順,其程度,竟至於教人齒冷。唰唰,牛背上,紅漆著處,死所判然。
「你們這裡賣牛這麼『叫』有什麼標準?」 負責做記的是一個瘦小的中年人。
「有囉,用看就知道,都是經驗啦,
我們都是專科(門?)的,大家眼睛一看就知道。」
他一邊回答,一邊抖動著沾紅漆的小刷,鴨舌帽的陰影遮住了大半邊個臉。
「你們不算重量?」
「沒有人算重量,算身肉啦,好比說賣宰肉的牛,大的約一千三、四百斤,小的幾百斤,平均重差不多一千斤上下,一千斤的牛,看情形乾肉差不多四百斤左右,用眼睛一看就知道,四百斤,一斤多少錢,算就知道了。」
「你說乾肉,什麼意思?」
「乾肉就是身肉,也就是牛的肉啦,乾肉是指沒有灌水的,
我們這樣子賣出去活牛的體肉。」
「什麼叫灌水?」
「灌水呀,那是屠宰場的事情,我們也不太清楚,聽說牛打死了以後,身體翻向天,用水管插進心臟去灌的。」
「這樣灌了水和沒灌水的差多少?」
「平常四百斤乾肉的牛,灌到後來,肉有多八十斤。」
活的時候灌水,打死了以後再灌,到底哪一種灌法「人道」些,你說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