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花了數十年試圖以水壩駕馭其水力豐沛的河川體系。龐大的水電計畫已經毀壞了地方經濟體與生態系,其中以長江上的三峽大壩最為著名。
中國環保人士于曉剛是「綠色流域」的創辦者,他表示,遭逢這些計畫損害的民眾常常是緘默不語,其故事也沒有人知道。于曉剛希望打破這種模式,藉由在中國西部一個前瞻性的流域管理計畫,協助受到水壩影響的社區既能公開他們的經驗,也參與在改變其生活的決策中。
于曉剛以研究漫灣水壩在雲南拉市海的社會與環境影響作為他的博士論文。在那之後,他邀集拉市海地區的居民與政府管員,協助復育農地與漁業、想出計畫來振興地方社區的經濟。于曉剛並努力確保受遷移社區有安置之所,並建立評估水壩的社會衝擊的國家準則。
拉市海地區現在成為一個實例,展現水壩建造的真實成本。2003年時,雲南省政府宣佈計劃,要在怒江上建造13座新的水壩,而當地屬於世界遺產場址 「三江並流」的一部分。于曉剛帶領怒江當地村民到湄公河(上游為瀾滄江)去親眼見證漫灣大壩所遺留的經驗,他並協助製作一個電視節目說明水壩的影響。中國 總理溫家寶隨後將怒江水壩計畫擱置,指出建壩需要更多的研究與分析,但省政府想要續推原計畫的縮小版本。
2006年環境金人獎六名獲獎人的于曉剛,當年55歲,4月24日在舊金山的頒獎典禮後接受作者採訪大要如下:
問:拉市海的水壩是如何影響當地流域與其居民?
答:水壩在1994年蓄滿,而在水壩建造後,很多農民的田地遭到淹沒。當人民失去了農作,他們改到湖邊去捕魚,於是魚類資源受到過度撈捕。因此這個 社區失去的不僅是他們的田地,還有他們的漁業。當我們拜訪那裡時,發現在水壩建造之前這些人過著非常好的生活。水壩蓋了之後,他們過的生活非常糟糕。他們 因水壩的興建而受苦,但最重要的是,他們缺乏任一參與到決策裡頭的機會,因而受苦。
問:您怎麼會想到要提出拉市海流域計畫?
答:花了半年的時間做人類學調查之後,我向美國樂施會申請了一筆錢。很幸運,他們支持這個把地方政府與農民一起找來,以流域管理委員會復育流域與其溼地的點子。透過這個委員會,人民、政府與NGO可以制定計畫來保護環境,並為當地居民帶來一些收入。
舉例來說,我們有個農林計畫要種果樹在高山農場上,可控制侵蝕並產生營收。我們也有微型金融計畫提供給婦女,讓他們可以有新的收入來源。山區居民遠 離政治中心與市場,所以我們捐獻出一些錢來協助他們造條路。我們也試著維護水路以控制洪氾,以使更多土地變得肥沃。我們鼓勵有機農耕,已有很好的收成 - 有些人的收入藉由有機農業增加了四倍到五倍。
問:過去中國曾有任何類似的嘗試嗎?
答:在中國,這個流域管理委員會計劃這此類型是首開先例。我們曾將這工作拿到一些會議上發表,總是被認作是一個先驅。
問:我了解到此流域計畫激勵了許多地方居民公開講述他們的經驗。您是怎麼鼓勵他們突破緘默不語的傳統?
答:大約有六年,我們在拉市海舉辦了幾種工作坊,他們所有人的參與度很高。因此地方居民藉著這方式而有所練習,漸漸知道他們可以為自己的利益發聲, 並改變自己的生活。打個比方,有個當地居民參加一場北京舉行的聯合國水電會議,他可以面對水電企業執行長與中國中央政府的決策制定者侃侃而談。他可以與那 些領導人對談來保護他的利益與他社區的利益。
問:您推動這個計畫時,遇到什麼樣的阻力?
答:有許多的挑戰-仍有許多關於我的謠言,或是關於我的組織與這個計畫的管理。有些謠言說我的組織是非法的,而每個參與其中的人應當要小心。許多人以為我另有所圖。
答:我們試圖去反應人民所需,反映地方環境所需,並且試著展現說這個方式更為永續,在社會上與環境上更為友善。逐漸地,人們相信這個計畫是為了他們自己,為了當地人民。
從一開始,我們就認為這是正確的途徑,並且必定有好的成果。所以我們認為,倘若可以持續做這事,就會繼續展現我們的成果,並達成我們的目標。
問:這個獎對您有何意義?
答:我認為這個獎非常重要-我感謝這個獎,認同了環保人士努力是不容易的。每個人都有一套大冒險的故事,但他們持續以恆成就了偉大成果。所以我非常感到榮幸受到提名並進而獲獎,這獎不只是給予我,也給予我的組織,以及其他積極參與反水壩運動的中國環保團體。
※ 原文刊於2006年4月25日,Grist Magaz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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