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樹」是為了「護生態」還是「爭綠地」? | 環境資訊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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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樹」是為了「護生態」還是「爭綠地」?

回應報導〈台北好好砍 林口社區居民自拍 反擊世大運選手村〉

2012年10月05日
作者:陳信甫(新北市社區規劃師、林口野步森林倡議者)

「砍樹」可以「救森林」?影片《2017世大運-台北好好砍》(註二)片中真實地砍掉林口野步森林裏一株筆者極為熟稔的山黃麻,拍攝團隊聲稱砍掉一棵樹能夠救森林。首次看到影片1分03秒豪邁地使用電鋸鋸倒該樹時,筆者深感震憾,繼而痛心。此樹雖屬雜木,卻是次生林的演替初期裏擔負修補大地的角色,也與生存其中的昆蟲動物有著互相依存的關係,因而撰文試問,此舉與台北市政府對野步森林視而不見有何不同?影片拍攝者帶頭砍,那豈不是給了台北市政府有樣學樣的答辯好理由?如果台北市政府說:「你們看,我們一致認為這些雜木沒有什麼價值,砍掉是無妨的,你們也贊同不是嗎?」也許台北市政府還會來函要求更正片名為《2012林口自己砍》,如此還有何立場向其抗議呢?(下圖左方上至下三圖為影片中砍樹的擷取畫面,右方兩圖是九月初在野步森林裏實地拍攝到砍伐及焚燒後的畫面。)

眾人(類)說山黃麻是「奧柴」、「沒有用」,為了(人類)「爭綠地」的「大義」而犧牲他沒關係。但山黃麻舟蛾的幼蟲寶寶卻悄悄的前來向受害的山黃麻上香,為什麼呢?牠說:「山黃麻對你們人類來說或許用處不大,但卻是我們這一族幼蟲時代的食草植物,咱們做蟲要懂得感恩,吃樹葉要拜樹頭。」

「砍樹」不能「救森林」,就如同都市更新受害者不能預演真實拆毀他人的房子,藉由製造吸睛畫面來引發震撼,進而吸引社會大眾的關注,以圖拯救自己的房子一樣!這是倫理的範疇。再者,義憤填膺的影像語法鋪陳下,砍樹的現場為何不選台北市大安森林公園最符合標的,卻世故的選擇了無法可管且一般人都認為無用的雜亂樹林呢?影片當中所揭露的不只是世大運選手村計畫的爭議,還包括影片拍攝者暨砍樹者自己看待野步森林的眼光與價值,與台北市政府的差距有多少呢?兩者或珍惜或嚮往大安森林公園,且有志一同將目標(選手村與砍樹)指向了野步森林。他們之間有所爭論的,似乎並非生態豐度或生態品質的有無,卻是綠地面積大小的不同?他們不自覺的,共享著同一種不甚喜歡野地、不太認識也不太需要野生動植物(也許只需少數可愛動物)、乾淨整潔的綠地就好的LITE 版自然觀?因而,聲稱「砍樹救森林」究竟是為了「護生態」(生態豐度高的野地),還是為了「爭綠地」(生態豐度低的公園綠地)所運用的一種渲染的手段呢?

上圖右方即是該片中遭受鋸刑的苦主-山黃麻,才剛熬過六月份颱風造成數星期的積水之災,卻難逃九月份的人禍。筆者推動林口野步森林三年以來,並非強行在人們喜愛的一般公園綠地裏推動現今社會仍不易接受,有關自然的生態系統的認識與修補。在此必須釐清,野步森林所在的土地並非都市計畫中的法定公園綠地,而是擱置不實施的國宅政策早年訂定的國宅用地。這樣一塊額外獲得且意外演替持續中的野地,筆者認為應該視之為大自然的恩賜,感念現在的我們得以重獲機會,得以從過去掠奪自然的人禍之中反省與重生!如果爭取的目標仍與一般的公園綠地相同,不就喪失了與自然重新做朋友的機會了嗎?或許眾人會以為值此艱難抗爭局面下,不應掀起內部爭議,但是如果我們自失傳播倫理與生態倫理,我們又將如何面對社會以及自己的下一代呢?

註一、筆者於知悉世大運選手村開發範圍之初期,曾撰文〈守護城市綠寶石 催生林口野步森林環境學習中心〉刊載於2012年3月11日貴站上。

註二:《2017世大運-台北好好砍》影片網址如下,砍樹實景從1分03秒開始。

註三:筆者自製不需砍樹也能表達觀點的短片如下:

(一)滅生態真高碳之世大運選手村|1:秋殤!林口野步森林

(二)滅生態真高碳之世大運選手村|2:推土機威脅下彈唱的林口野步森林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