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馬遜之心】蓋亞的生命樂園(下) | 環境資訊中心

【亞馬遜之心】蓋亞的生命樂園(下)

2012年12月05日
作者:林貞妤

※前情提要:常聽說亞馬遜雨林是地球的生命寶庫,但若未曾親眼目睹,恐怕也難以想像那是什麼情景吧,在上篇中,透過作者的觀察和文字,有幸遙想那處處生機的世界,今天我們就跟著划行在雨林間小水道的獨木舟,繼續這趟感受大地之母蓋亞巧思的旅程吧!

四處走動時,只要稍微留心一點兒便可發現,亞馬遜的森林林相並不是在同一平面上,因區域不同而有所殊異的「水平式的差異」,而是在同一地區中,因高度不同而各成類別的「垂直式的界劃」,樹冠層與樹底層是兩個少有交集的世界。

保守森林中的自由主義者

唯一打破規則就是藤本類的攀緣植物,它們可是這個保守主義森林中的自由主義者呢!適應力最強,在不同環境下,縱使沒有樹木攀附也能生存。它是雨林中最反傳統、最無規律可預測的植物。雖說它是藉著樹木獲取養分或生存空間,但多數時候對樹木卻是無害的,甚至還間接促成了同類宿主植物在廣大地區內的分散生長,其結果即是可以防止植物病蟲害的蔓延。

許多附生植物能夠儲水,好比我面前這顆懸垂空中的美麗蘭花,氣根被某種網狀組織裡裡外外地包裹著,這種網膜是由一些已死細胞組成,可以保護根部的濕潤,又可以發揮海棉一般的吸水功用,亞馬遜的乾季還是有可能一兩個禮拜不落一滴甘霖的,這樣的構造十足是適應環境的演化,將水分留在蘭花自己小小的蓄水池-底部巨大的球莖裡,就不怕外面世界突然的大變化了。

酒醉金迷的橡膠大夢

開著碩大銀色花朵的的櫻苞巴(imbauba),是亞馬遜流域居民最常使用的藥材,此外還有棕櫚樹、花梨、月桂樹、洋槐、桃金孃、橡膠與無花果等也是這片萬木爭榮的森林常見的美麗身影。其中棕櫚樹是原住民的命脈,從可食用的棕心到建造房屋的木材,無一不是貢獻。

而橡膠,則是19世紀中葉一場讓許多人酒醉金迷的大夢,夢醒後人去樓空,徒留許多蕭條的橡膠種植場,與當時因應而生的叢林前哨城鎮。當時許多的原住民被徵召當橡膠工人,每日十幾小時的辛勤勞動只換來相當微薄的報酬,然後再付回給地主當作租用橡膠樹的租金,結果是積欠更多的債務,想到此,亞馬遜原本就已幽謐的熱帶雨林彷彿也因這段歷史而更顯著幽鬱沉重。

子彈蟻與成年禮

走在亞馬遜雨林裡,可得步步為營,惱人的嗡嗡作響的蚊蟲早已司空見慣,較有危險性的美洲豹或巨蟒毒蛇也難以遇到,最怕的是蟻棲樹,這種樹樹幹中空,正是一種亞馬遜火蟻的天然居所,火蟻也會幫忙移除窩巢附近其他雜草,或是其他樹木的寄生害蟲,幫助蟻棲樹在茂密叢林裡爭奪更多的生長空間。只是被咬到的話,那痛徹心扉的火燒感可是讓很多原住民難以忘懷的!

據說在亞馬遜河中下游的Satere Mawe部落,有種特別的成年禮,男孩如果想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就必須通過「子彈蟻」的考驗。「子彈蟻」顧名思義是被咬到會有像中槍一樣的疼痛感覺。在這個部落,所有參加成人禮的男孩都必須要戴上裝有子彈蟻的手套;而且至少要穿戴10分鐘以上。這種疼痛的感覺會持續將近24小時,很多男孩會痛到暫時失去知覺。但過後,男孩就能被部落承認,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交付更多的責任。

海牛與鳳眼藍

划行在亞馬遜雨林裡的獨木舟划回的路上,我向左切進一條捷徑,在亞馬遜支流上,常常可以看見海牛最喜歡的食物--鳳眼藍,淤積整個狹窄河道,這種頑強的水草繁殖力很強,看文獻曾說尼羅河和剛果河有些地區便是被其淤死的,現在也出現在這條捷徑河道上,居民路過此時,假如是搭引擎槳的,都必須放慢速度,小心鳳眼藍的根枝纏繞在螺旋槳上。

由於海牛身上的肥肉含油豐富,早期常被用來煮食和點燈,強韌的皮膚亦可供作印地安人製造盾甲或歐洲人製作機器皮帶之用,使得海牛因人類捕獵而數量銳減,鳳眼藍則因沒有其他天敵而數量大增,河道淤積是生態失衡的警訊,如果沒能及早做出因應,結果難保不會出現尼羅河的命運。

現代的亞馬遜原住民

回程中,我順道去拜訪住在河邊的印第安原住民社區,這裡的男孩女孩,害羞而熱情,已穿上西方服飾的他們,仍在腕間戴著編織的傳統手飾,住在河水之上的棕櫚屋,院子裡是剛剛烤好的鱷魚肉在滋滋作響,男人大聲吆喝邀請遠方到來的客人加入他們的行列,在談笑與大口啖飲之間,山林間古老的勇士故事與傳說繼續被傳唱著。

就像開始的時候一樣,雨結束得也很突然,我抬頭看著雨停的天空,兩道半圓對稱的彩虹就像天頂爆裂的火花般往兩旁射散,形成天際間最美的弧線,雲彩琉璃幻化,水光接天。棕腹魚狗正俯衝進水裡,一把叼起肥美的魚兒。日鳽正張開牠的翅膀,抖落身上的雨露,絢麗的飛羽有如將世上色彩都收納進牠的羽衣。一群松鼠猴在樹梢間跳躍,尋找那還未被雨水打下的甜美果實。亞馬遜的意涵全展現在這樣的生機勃勃裡,願在我離去之後,她仍以如此之姿繼續永恆另個千萬年。(全文完)
 

【亞馬遜之心系列:延伸閱讀】

 

※ 專題介紹:亞馬遜雨林是世上生物多樣性最豐富的地方之一,其蘊含的龐大資源潛力,一直是人們覬覦的對象,不論是木材、採礦、蓋水壩或者觀光,都想著如何利用它,但惡劣的利用方式,嚴重威脅雨林生物及原住民族的生存權益。

想了解這個與台灣距離遙遠,卻與我們生活息息相關(你吃的頭痛藥成分可能就是提煉自雨林植物)的地方嗎?本系列專文為作者遊歷亞馬遜後之觀察集結,主要關注生態旅遊、原住民及當地生態,帶領讀者一窺神祕的亞馬遜流域,了解雨林的現況與面臨的現實。

 

※ 本文與合作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