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運動,不論外地的團體進來、外地的學生們進來,只要政府一句『你不是在地人』,就全盤否定。」「你知道政府最害怕的是甚麼嗎?地區性的團結。」「如果你可以讓三教九流的人,讓他知道他會失去的,讓他知道那個痛,讓他認同這個土地,認同自己的文化。這種地區性的凝聚,不用甚麼學術研究,只要不當開發進來,他們馬上起身抵抗,這就是地區的自我認同,」卡地布青年會長朱正富說道。
上篇提到徒步行動成員,莿桐部落族人林淑玲所言,部落族人有自己的未來規劃。只要守護傳統領域,就會有青年人累積能量回鄉奉獻,延續傳統、帶著部落走向更多可能。而這些並非單純期盼,而是正在發生的事。
延續守護家鄉的人
10年前眾人合力擋下都蘭鼻BOT案,數年後捲土重來,這次是由部落青年起身抵抗都蘭BOT開發。「台灣土地流失的速度比海岸侵蝕的速度還快,居住的記憶都快要消失。2011年為SRA而跳,2012年從都蘭鼻用阿美青年護衛舞跳到部落集會所,到現在不要告別東海岸徒步行動,我們持續為土地議題發聲,」都蘭部落青年會會長Depon,4日中午於都蘭舉行的分享會表示。
「常在各種討論場合提到工作機會,我們必須思考的是怎樣的工作機會,台東需要的是有創意的工作機會,有思想的工作機會。」Depon認為,「過去十年前人為都蘭鼻的努力,現在由我們承接,並做出中長期的規劃,等待未來青年學習知識回來。」
中午出席分享會的歌手舒米恩,以及晚上出席分享會的卡地布與加路蘭族人,都一再證明青年回鄉守護土地正在各部落發生。
用音樂傳遞訊息的人、帶著信息返鄉的人
來自都蘭部落的歌手舒米恩,不僅回鄉帶領部落青年學習傳統文化,更運用歌手的影響力與資源,讓阿美族文化發光,傳播社會議題訊息。「許多年輕人土地受到威脅而不知道,我希望藉由工作團隊,用音樂讓不知道的人了解這些問題,」舒米恩說。
舒米恩舉例,「像《別在都蘭的土地上輕易的說你愛上我》這首歌,我已經寫了11年,從老頭目帶頭在東河鄉公所抗爭都蘭BOT案開始,經過陳明才過世、老頭目過世,到寫完這首歌,再由工作團隊引進資源請到隋棠擔任MV女主角。」就是運用資源讓大眾了解社會議題的例子。
而晚上徒步行動團隊於東河舉辦會談,卡地布部落青年會長朱正富,以及伽路蘭族人也分享回鄉抵抗遷葬的過程。
2010年台東縣政府及台東市公所以發展觀光為名,在沒有任何討論情況下,將第六公墓由公墓用地改成農牧用地,並要求第六公墓(位於卡地布)及第十公墓(位於加路蘭)限期內遷葬,不過卡地布和加路蘭部落族人皆團結起來反對,反對以觀光為名而剷除歷史的根。
「我過去在台北、桃園、台中做機械相關工作,現在在高雄發電廠工作。當知道遷葬的事情回來看,發現地表已經遷移,於是決定團結族人抗爭。那時我是用文林苑和台南鐵路遷移等外地發生的例子,喚起老年人的意識。」來自加路蘭部落的鐘錦榮表示。
「我在墾丁工作十年,因為人潮變多,越來越多錢投資進來,越來越商業化,所以決定搬回台東。搬回來後幾年,接任卡地布青年會長,那時族人最大的問題就是遷葬。為了凝聚族人的共識,騎著摩托車參與族裡大大小小的聚會。」卡地布青年會長朱正富表示。
即使各部落族人自我意識抬頭,決定捍衛祖靈、捍衛自己文化根基,地方政府仍以觀光發展為名,不願讓步。然而日本和韓國卻將台灣原住民文化視為永續生存的原則,因此去年一同步行台灣學習原住民文化。
世界上用步行傳達信息的人
不要告別東海岸徒步行動成員陳炯霖,並非首次參加徒步行動,他第一次步行台灣,就是與日本與韓國人探訪台灣原住民。
「日本行腳團成員過去就曾經為了反核的理念,用三個月的時間走過日本的核電廠,終點結束在日本核廢料所在的青森縣六所村。之後又因為日韓外交關係惡化,為了就二次世界大戰的事向韓國人道歉,於是又花100天的時間徒步行韓國,」陳炯霖表示,這些日本人面對核電、戰爭議題,開始思索怎樣的發展方式,才能夠一直延續,而他們認為台灣原住民的傳統智慧,正是所有問題的解答,於是於去年開始以徒步50天的方式步行台灣。
當這群日本人得知,這次不要告別東海岸徒步行動,特別繪製布條表達他們的關心與支持。而布條上寫的「步行=感動=美」,正是這次步行活動的最佳詮釋。
「遊行是相同理念的一群人站上街頭,而步行則是探訪每一個角落,聆聽不同的聲音。步行是一個很正面的事,雖然效益不見得馬上見到,不過用最原始的方式,用雙腳走在路上,面對面溝通。這樣的誠意,路邊的人也願意放慢腳步,傾聽你的想法。」
事實也是如此,當徒步行動成員走在路上,總遇到開車的人搖下車窗詢問為什麼而走,騎單車的人也互相加油打氣,甚至有部落居民聚集在定點,就為了表達對這次活動的支持。
不要告別東海岸徒步行動,正在以最踏實的方式,最沉穩的節奏,讓東海岸的議題慢慢發酵。(系列報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