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耕 還要農耕 | 環境資訊中心

農耕 還要農耕

2000年06月19日
作者:Donella H. Meadows;曾秋莉譯;梁明煌審校

前陣子,二位可持續研究院的研究員Beth. Sawin和Phil. Rice,整合了一張至今仍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圖表。那張圖表顯示,從1950年起,美國中西部玉米的每日平均產量,從每英畝的60 莆式耳(約36公升),變成現在的120莆式耳,增加了2倍。雖然有雙倍的產量,但每英畝的整體收入基本上卻沒有增加。玉米成本上漲後,農民淨賺的所得回報也幾乎是維持一個常數。要不是政府支付農地補貼,一般的玉米農可能已是無酬工作幾十年了。

看到那張圖表,我第一個想到的問題是:怎麼會有這種制度存在呢?是什麼使農民根本無法賺錢呢?接下來我想到,為何農民可以忍受?

後來,Beth.和Phil.又拿些圖給我看,解釋農民為何忍受。二個明尼蘇達州鄉鎮的農家,可賺到比種植多出一半以上的收入。近幾年來,他們的收入有 85%都是來自於農耕以外的收入。這些農民的生活,主要是依賴補助金及出外工作。到了晚上才利用牽引機上的燈光一一耕田。

為什麼?兩個為什麼。為什麼我們付餵養我們的人這麼少?為何他們還要持續餵養我們?

比較符合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是:農民太多了。產量升高,農民種植的植物供過於求,價格偏低,甚至使得有些人不得不退出經營。所以產量愈增加,價格也就降得愈低,也使農民地位變得更低。我的經濟學教授教過我,這種過程合理且令人讚賞。這是市場淘汰無效率者的結果,他讓我們當中極少百分比的人餵養其他人,為大家降低食物成本。

現在我提出我自己的想法,我不認為這是合理的,我也不欣賞這種過程。當市場並不需要更多的食物時,為何產量要持續地增加?土壤侵蝕、水污染、被毒害的生態系、化石燃料使用、破碎的社區、破碎的生命及令人質疑的食物品質,又該怎麼說呢?市場以不把所有成本併入計算過程的方式,使食物價格看起來低廉許多。

第二個問題 - 為何農民仍要繼續耕種呢?答案是,他們必須要做,實際上,他們熱愛耕種。Angelic Organics in Caledonia III的約翰彼得森說明為何他要農耕:土地能讓人感到腳底就要融入大地之中。那是種韻律 - 穀倉門開了又關,雁子去而復返,而鳳梨草颼然輝打…我不待在農場,就是因為鳳梨草颼颼沙沙的聲音。那是邊緣利益。我所最能貼切地描述為何我離不開土地的,是一種戰慄發抖的感覺…當該是在農田裡工作的時候…我的腳驅使我工作,把我放在牽引機上,我完全地投降。而且,把土壤推往周圍的喜悅,將小綠秧苗在光禿的土地上插成直線排列的悸動----這些都讓我不可思議的精神錯亂。

「一排排的胡蘿蔔伸向西邊,隨著眼界放遠而變得模糊,側面削向一束束扇形的紅、綠萵苣。棕櫚樹狀的布魯塞爾芽甘藍,形成蔭林大道。大型包心菜逐漸緊包住自己形成一顆大球。大量的蕃茄則是果肉飽滿地垂吊在格子架的林蔭道上。對這嫩綠色質地、形狀、顏色的凝視,對這些每日變化的關注,是身為一位農民的特權。

彼得森並不是在晚間利用牽引機從垂直到水平種植單一穀物。他為一個「社區支持農業(CSA)」的農場培植有機蔬菜 - 該農場提供作物給鄰近的認購者,這些認購者可以一週採一大束任何成熟的植物。

新鮮的食物,從農田直接進到廚房。沒有化學藥劑,沒有補助金。報酬直接從消費者送給農民,沒有中間商,對農民來說這是高尚的生活方式。那是一個有效的食品系統,雖然當中的許多利益不能以金錢來計算。Pat. Mannix,一位紐約州Genesee Valley Organic CSA 的認購者,花了4小時幫助「她自己」的農場克服困難,並發現了新視野。「我發現自己正以愛、尊敬的方式來準備這些蔬菜。我充滿熱情地規劃,所以一點一滴都不會浪費掉。當我品味著我所收成的食物時,我清楚地了解到…地球是活生生的,並且,它也給予並支持其他生命…食物對我而言再也不一樣了。

Wendell Benny曾在一次訪問中提到:「農耕是一種困苦的生活。因為它困苦,所以沒有人應該靠此維生。多麼令人震撼的結論啊!中間有些步驟被省略掉了。是什麼原因導致如此困境呢?過程中會產生自由嗎?家族的驕傲、團結凝聚也隨之而來了嗎?社區的一些理念伴隨出現了嗎?有管理的想法了嗎?情感、愛、忠誠、忠實的理想隨之而來了嗎?」

自由、管理、忠誠、家庭、社區等,都是選擇低廉、窄化的測量效率的機制的因果關係。這種選擇使具活力的農田成為機械化、被化學藥劑化的單產物工廠。

這裡有個好消息。新的一套食品系統正快速成長而無以追蹤,這項系統利用金錢而非受制於金錢。至少有600個CSA農田橫跨整個美國。且有機產物的業務每年以20%增加。農夫市場、消費合作社和CSA農田正操作一種新的經濟,就像E.F Schumacher曾說:人類是關鍵,就如同土地般。也如我們尊重那些以愛和美麗來工作,而為我們全體帶來地球健康的農民一般。(06.07.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