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環境與文化是如何環環相扣?原住民與生態系之間又是如何的相依相存?這些複雜卻又極為重要的議題成為當前學術研究的熱門領域,同時也對瞭解人與自然間的關係至為重要。上週末(10月24、25)在靜宜大學舉行的「2009年第一屆國際民族生物學亞洲區會議」會中,就對這些有趣的議題進行了深入的探討。
本次會議的主題是「文化與生物多樣性保育中原住民的位置、神聖空間及參與式研究方法」,與會者來自世界各國,包含了專精於原住民文學、民族生物學、民族藥物學、保護區經營管理等各方面的學者、實務參與者及原住民代表等。
24日當天,報告人透過生動的演說帶領與會者到各地的自然世界,感受生物多樣性的美好,以及在地社群對資源保護的重要性。
來自中國昆明植物研究所的研究員龍春林,介紹了三個不同民族生活範圍的自然資源管理案例。他舉例說明,在雲南香格里拉的藏族,依照場合、用途會使用不同品種的青稞;例如祭祀用與請客用的青稞酒是不同品種釀造的。因此,青稞的多樣性就在藏族每日的使用過程中被保存了下來,也就是說維護藏族文化的同時,也保存了生物多樣性。
日本動物學家立澤史郎(Shirow Tatsuzawa)也介紹了他在日本屋久島上進行的野生鹿保育工作。透過研究,他發現在地居民在森林管理及文化保存上,存有非常大的潛力。
除了科學家之外,會中有許多保育的實務工作者及原住民也帶來精彩的分享。遠道從不丹來台的茨仁添伯(Tshring Tempa),以森林部官員的身分,介紹該國森林部如何訂出一套兼顧生態保育與平民生計的保育政策。
茨仁添伯表示,不丹對於森林保護非常重視,全國有72%為森林覆蓋,49%是國家公園。該國第一個國家法案就是1969年通過的森林法。在這法案頒布之後,所有林地收歸國有,因此森林資源的分配也是政府的權責。由於考量到鄉村居民對於自然資源的依賴度很大,因此在政府實施配額制度時,村民可享有某種程度的優惠。
舉例來說,如果當地居民需要木材蓋屋子,可向主管單位提出申請,便可以用幾近免費的價格購買木材。而其他非木材的自然資源(如藥材等),若是自家使用則不需要提出申請,可直接從森林取用。
印度的原住民代表Palanisamy,也在簡報時提出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他告訴大家,在他居住的泰米爾納都邦,山上蔓生著一種櫟葉檞蕨,由於這種蕨類,常在附近活動的原住民幾乎未曾罹患風濕病。但近幾年來這種植物被當作高價藥材,也造成野生數量銳減。
上述發生在不同區域的故事,其實傳遞出同樣的訊息:在地社群對保存生物多樣性扮演著實為關鍵的角色,保育工作的成敗往往繫於當地居民參與的程度。此外,文化(culture)與自然(nature)是共生的,文化往往深植於自然之間;而自然生態也依存著文化的傳承而被保存。要保護其一,就不能忽略另一個部分。
然而,自然資源與文化的流失的確在發生中。來自美國的塔蔓(Paula Tallman)將視野轉到南美洲的秘魯,透過短片告訴與會者,森林保留區的原住民由於受到伐木、採礦、鑽油等資源掠奪的壓迫,漸漸遠離了傳統生活,也逐漸散失了對於藥用植物的知識。
於是,她與合作的NGO透過訪查、舉辦會議等方式收集了當地居民對藥用植物的記憶與知識,並將這些資訊製作成海報,貼在當地的醫療站,把知識回饋給貢獻資訊的當地人。
類似的故事,台灣也正在上演。高師大環教所林冠岳表示,由於部落的遷徙,一些西魯凱部落已經流失了大量對民俗植物的記憶,他認為應該透過學校與社區的教育,重新建構知識傳承的體系,讓後代的原住民可以獲得祖先流傳的珍貴知識與文化。